臂將她摟抱起來。她默默地依從了他。她的身體又結實又健壯。他覺得她的心貼著他的心一起跳動。頓時,他忘乎所以,完全喪失理智,他的感情像決口的滔滔洪水將她淹役了。他把薩利拉進樹籬牆的更暗的陰影處。
CⅩⅩ 菲利普正酣睡著,突然嚇了一跳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哈羅德正用一根羽毛在他臉上搔癢。當他睜開眼睛時,身邊響起了一片快樂的歡叫聲,而他仍然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懶骨頭,快爬起來!”珍妮說,“薩利說你不快點的話,她可不等你了。”
珍妮這麼一嚷他才記起了發生過的事。他的心涼了半截,剛鑽出被窩快下床了,又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有臉去見薩利。一時,他的內心充滿了自責的心情。他非常後悔他幹過的事。今天早晨她該會對他說些什麼呢?他害怕與她見面,心想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傻呢。但是孩子們不容他多想。愛德華已經拿好了他的游泳褲和毛巾,阿特爾斯坦掀掉了他的被子。3分鐘之後他們都嘩啦啦地擁下樓梯,上路了。薩利朝他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跟平常一樣的甜蜜,一樣的天真無邪。
“你穿衣服確實慢,”她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她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改變。他原料想會有些變化的,微妙的變化或者明顯的變化。他曾猜想薩利見到他時會是羞答答的,或者怒形於色,或者比以前更親熱些。但是什麼變化也沒有,她的神態同先前完全一樣。他們一路說說笑笑,一塊兒往海邊走去。薩利沉默寡言,但她向來是那樣緘默的。菲利普還從未曾見到她不是這個樣子呢。她既不主動地同他說話,也不有意迴避。菲利普感到無比驚訝。他本想昨天夜晚的那件事會給她帶來大的變化。但是卻好像他倆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的,這該是一場夢吧。當一個小女孩拉著他的一隻手,一個小男孩拉著他的另一隻手往前走的時候,他儘量地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聊天,同時一邊在尋找一種解釋。他不曉得薩利是否當真想把這件事忘掉。也許她也像他一樣一時間感情用事失去理智,而把所發生的事看作在不尋常的環境裡發生的突然事件。也許她已經決定將此事拋之腦後。這可歸咎於她的年齡和性格極不相稱的思維能力和成熟的智力。然而他覺得他對她一點也不瞭解,覺得她身上總有著一種謎一樣的東西。
他們在水裡玩跳背遊戲。這次游泳跟前天一樣的鬧聲喧天。薩利還像母親似地留心照看他們每一個人。當他們遊得太遠時就喊他們回來;當他們玩得正熱火朝天時,她就獨自從容自如地來來回回遊著,並且時時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不一會兒,她先上岸,開始擦乾身子。接著她多少帶點強制性地把孩子們一個個喚上岸,最後只剩下菲利普一個人在水裡了。他乘機遊了個痛快。這是他第二個早晨的游泳,比較能適應冰冷的海水了,他沉溺於帶鹹味的清洌洌的海水之中。他為自己能在水中自由自在地舒展四肢而感到無比高興。他以大幅度的、堅定有力的動作擊水。可是薩利披著一條浴巾走到了水邊。
“菲利普,你馬上給我上來。”她喊道,好像他是她照管下的一個小男孩似的。
菲利普見她那副很有權威的神氣覺得很有趣,當他微笑著向她游過來時,她訓斥起他來。
“你太淘氣了,在水裡泡這麼久,嘴唇都發紫了。你看看,你的牙齒都打顫了。”
“好,我這就上來。”
她以前從沒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過,似乎所發生的事給了她支配他的權利似的。她把他當作一個必須關照的孩子看待了。幾分鐘後,他們穿好了衣服,開始往回走。薩利注意到了他的手。
“你瞧,手都變紫了。”
“哦,沒關係,那只是血液迴圈的問題,過一會兒就會好的。”
“把手伸給我。”
她把他的雙手握在自己的手掌心裡,搓摩著,先搓一隻,後搓另一隻,直到又恢復了血色為止。菲利普既感動又迷惑不解,兩眼直直地望著她,因為有孩子們在場,他不便對她說些什麼,也沒敢看她的眼睛。但是,他能肯定她的眼睛並非有意迴避他的眼光。只是他們碰巧沒有遇上罷了。那一天,她的舉止絲毫沒有表明她意識到他倆之間發生的事情。要說有變化的話,也許是她比平常話多一些,當他們又重新坐在蛇麻子草場裡幹活時,她告訴她母親,菲利普是多麼調皮,一直到冷得嘴唇發紫了才肯上岸來。這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如此看來,似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的唯一的反應是喚起她保護他的情感:她對他有著像關照她的弟妹們一樣關照他的本能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