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來。一位身體健壯的、態度認真的中年婦女走下樓來,出於職業上的習慣,向他們仔細地瞟了一眼,問他們要什麼樣的房間。
“兩個單間,假如有的話,在其中一間要個兒童搖床。”
“恐怕我們沒有兩個單間。我有一間又好又大的雙人房,我可給你們一個兒童搖床。”
“我看這不行。”菲利普說。
“下星期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房間。布賴頓眼下很擠,人們只好有什麼房間就租什麼房間。”
“菲利普,假如只有幾天的時間,我想我們能夠將就一下。”米爾德里德說。
“我認為兩間會更方便些。你能不能另外介紹一家寄宿公寓?”
“可以,但是我認為他們的空房間不會比我多。”
“你不妨告訴我一個地址吧。”
這位健壯女人推薦的房子在隔壁一條街,他們走著過去。雖然菲利普拄著柺杖,身體相當虛弱,但他可以走得很好了。米爾德里德抱著小孩。他們默默地走了一會兒,這時他看見她在哭。這使他生氣,他不予理睬,但是她硬要引起他的注意。
“借我一塊手帕,好嗎?我抱著小孩自己的拿不出來。”她嗚咽地說,把頭扭向一邊不看他。
他一聲不吭地把手帕遞給她。她揩乾眼淚,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道:
“也許我惹人討厭吧!”
“請別在街上吵架。”他說。
“一個勁地堅持要分開住令人看起來太可笑了。人家對我們會怎麼看呢?”
“假如他們瞭解情況,我想,他們會認為我們很有道德。”菲利普說。
她斜瞟了他一眼。
“你不會告訴人家我們不是夫妻吧?”她迅速地問道。
“不會。”
“那麼為什麼你不肯和我像是夫妻似的住在一起呢?”
“親愛的,我無法解釋,我不想侮辱你,但我就是不能這樣。我敢說這是愚蠢的、不合情理的,但我無能為力。我過去是這樣地愛你,以至現在……”他突然中斷,“畢竟,這類事是無法解釋的。”
“哼,你根本不愛我!”她大聲嚷道。
人家指點他們的這個寄宿公寓是由一位眼睛敏銳、口若懸河、精力充沛的老處女經營的。他們可以租上每星期25先令的一個雙人房,小孩外加5先令。或者租上每週多付1鎊的兩個單人房。
“我只好對單間要價高點,”這女人辯解說,“因為,假如有必要的話,我完全可以在單人房都擺上兩張床。”
“我敢說這租金也不致使我們破產。米爾德里德,你說呢?”
“哦,我不在乎。隨便都行。”她回答說。
菲利普對她不高興的回答付之一笑,女房東安排人去取行李後,他們坐下來休息。菲利普的腳有點疼,他高興把它放在一張椅子上。
“我和你同坐在一個房間,我想你不介意吧?”米爾德里德挑釁地說。
“我們別吵架啦,米爾德里德。”他溫和地說道。
“我不曉得你這麼闊,能每週白扔1英鎊。”
“別生我的氣。我老實告訴你,這是我們能夠一塊居住的唯一辦法。”
“我想你瞧不起我,就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不是。為什麼我要瞧不起你呢?”
“這太不合人情了。”
“是嗎?你並不愛我,是嗎?”
“我?你把我當作什麼人?”
“看來你不是一個多情的人,你不是那樣的人。”
“這件事太丟人了。”她不高興地說道。
“假如我是你的話,我就不這麼大驚小怪的。”
這家寄宿公寓大約住有10多個人。他們在狹窄、幽暗的房間裡的一張長桌上吃飯,女房東坐在首席切肉。伙食不好,但女房東稱之為法國烹調,她意思是質量差的原料加上蹩腳的佐料:鰈魚冒充箬鰨魚,紐西蘭的羊肉冒充羊羔肉。廚房又小又不方便,因此飯茶端上來時都快涼了。用餐的人個個心情陰鬱、盛氣凌人。有帶著未出嫁的老姑娘的老太太;裝腔作勢、滑稽可笑的老光棍;有臉色蒼白的中年職員和他們的夫人,他們談起結了婚的女兒以及在殖民地混得不錯的兒子。他們邊吃飯邊議論科雷利小姐的最新小說;有人喜歡萊頓勳爵①勝過阿爾馬·塔德瑪②先生,也有的人喜歡阿爾馬·塔德瑪先生勝過萊頓勳爵。米爾德里德立即把她與菲利普的浪漫婚姻告訴那些太太們:(菲利普發覺自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