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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孩子講話的聲音尖細清晰。他回憶著母親說過的話,卻不解話中之意。

“你最好拿一張照片掛在你的房間裡,”凱里先生說,“其餘的我都要收起來。”

他也給沃特金小姐寄去一張照片,她的回信揭開了這些照片之謎:

一天,凱里太太正躺在床上,覺得身體比平常好了一點,早上大夫也覺得病情似乎有了轉機,埃瑪將孩子帶出去了,女僕們都在地下室。突然間,凱里太太感到自己在世間非常孤單。不出兩週她就要分娩了,她極害怕無法從分娩中恢復健康。她的兒子才9歲,怎樣才能使他記住她呢?一想起她兒子將長大成人,但會忘記自己,忘得一乾二淨,她簡直受不了。她之所以這樣深情地疼愛他,是因為他很瘦弱,又有殘疾,也因為他是自己的骨肉。結婚10年來,她還沒有照過相。她要讓兒子知道自己臨終前的模樣,那樣他就不會忘記她了,至少不會忘得一乾二淨。她知道,要是把女僕喚來,說自己要爬起來,那麼女僕定會阻止她的,也許還會把大夫叫來,而她現在已沒那種爭辯、掙扎的力氣了。她下了床,開始自己穿衣服。由於久臥病榻,雙腳酥軟,支撐不住身體,腳板痛得不敢踩下去,然而她咬牙挺住了。她不習慣自己梳頭,當她抬高手臂梳頭時,感到一陣昏眩。她不能梳成女僕梳的那個樣式。一頭秀髮非常細軟,呈鮮豔的金黃色。她穿上一條黑色的裙子,卻又挑選一件她最喜歡的晚禮服緊身胸衣:這是白緞子做成的,這種料子當時很時髦。她照照鏡子,臉色很蒼白,面板卻非常白潔。她臉上向來沒有多少血色,因此,美麗的嘴唇反而顯得紅潤了。她忍不住嗚咽起來。但她已經顧不得為自己難過,她精疲力竭了。她穿上前年聖誕節亨利送給她的皮衣——她當時是何等的驕傲和高興——溜下樓去,心嘣嘣直跳。她總算平平安安地出了門,叫了一輛車來到照相館,整整照了一打照片,照相時,她不得不要了一杯水喝才能挺住。攝影師的助手看到她病了,建議改日再來。但她堅持照完。照相完畢,她又驅車回到了她一心痛恨的肯辛頓這所昏暗的小屋。死在這樣的房子裡實在太可怕了。

車子一到了門口,她看見大門敞開著,女僕和埃瑪都跑下臺階扶她。她們發現屋裡沒人時都嚇壞了,起初以為她去找沃特金小姐,還派廚娘去找。沃特金小姐和廚娘一塊回來了,在客廳焦急地等著呢。此時沃特金小姐也跑下樓來,滿懷憂慮和責備。凱里太太經過這番折騰,已疲勞過度。需要硬挺的時刻一過去,她再也支撐不住了,一頭栽倒在埃瑪懷裡,被抬上樓去。守護她的人似乎覺得她失去知覺的時間太長了,匆忙派人去請醫生,但沒有請來。第二天,她身體稍微好一點,沃特金小姐才從她口裡獲得一些解釋,恰巧,菲利普正在母親寢室的地板上玩,她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她們所談的他並不十分明白,他也說不出為什麼這些話竟會留在自己的記憶裡。

“我要給孩子留點他長大時能記起我的東西。”

“我不懂她為什麼照了一打,”凱里先生說道,“兩張足夠了。”

Ⅵ 在當牧師的伯父家裡,日子過得千篇一律。

早飯後不久,瑪麗·安拿來了《布萊克斯特伯爾時報》。凱里先生和兩位鄰居合訂的,從10點至1點歸他看,然後花匠才把報紙拿給萊姆斯莊的埃利斯先生,他可保留到7點。之後報紙又傳到了馬諾宅的布魯克斯小姐手裡,因為她最後拿到報紙,所以報紙就留在她那兒。夏天凱里太太做果醬的時候,常常向布魯克斯小姐要一份報紙來蓋這些罈罈罐罐。牧師一坐下來讀報時,他妻子就戴上無邊女帽,出去買東西。菲利普跟著去。布萊克斯特伯爾是個漁村,鎮上只有一條大街。街上有許多商店、一家銀行,還有診所及二三家煤船主。而小港口周圍就全是漁民和窮人居住的破爛不堪的小街道。因為他們上小教堂做禮拜,故總被人瞧不起。凱里夫人在街上要是遇到那些非國教的牧師,總要走到街的對面去,避免和他們照面;有時來不及了就低著頭,眼睛緊緊盯住人行道。在一條大街上竟設立了三個小教堂,這件醜聞,牧師從未聽之任之。他總覺得法律本來應該出面阻止它們的建立。在布萊克斯特伯爾買東西可不是件簡單的事。鑑於教區教堂離城裡還有兩英里這一客觀事實,不信奉國教者是很普遍的。因此,有必要專門與上教堂做禮拜的信徒打交道。凱里太太深知牧師光顧哪家商店,對商人的信仰關係極大。有兩個做禮拜的肉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牧師不能夠同時與兩個肉商做生意,他們對於上半年到這家買下,下半年又到那家買的這一簡單的辦法不滿意。牧師不向他買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