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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盒裡取了一百兩銀子,“你日夜盯著,不用回府裡侍候我,一定要把連大河帶過來。”

“奶奶放心,奴婢去僱一艘小烏篷船兒,專守在漕連府門前的小秦淮河上。連大管事隔幾日便要回府一次,必能遇上。他平日裡對奶奶極是恭順,奴婢再塞些銀子,他一定會來的。”

京城來的北風,沿著漕河吹入了揚州城鈔關閘口,將波浪掀起了老高。南來北往的漕船、貨船、客船在揚州府河段各處閘口鈔關等待著,延誤了船期,官船雖是順利過了關,也不敢單獨上路,害怕河上出沒的水賊。

但江南七月地秋陽照撫著揚州城,北風雖冷,經了千里之遙,終是減了些寒意。連大河一大早出了閘口,卻未急著回漕連府。他領人到揚州城最大地綢緞鋪萬花春,使了上千兩白銀,包下所有的時新衣料。

“大管事,貴府裡的蓮姨奶奶最喜地櫻桃紅大蓮料子,還未從杭州機織房裡送過來,您看——”萬花春的大掌櫃彎腰哈背,笑得眯了眼,“連大爺既是包下這些料子,特意賞給蓮姨奶奶,這一款料子可不能缺。等貨到了,小地們再送到府裡去?”

連大河一笑,“只送來罷。”

二百四十匹衣料裝了二抬盒,由漕連府的家人抬著,由幫眾們吆喝開道,一路出了多子街,穿過揚州新城,沿著小秦淮河回了漕連府。

連大到蓮香房中請了安,送上衣料,親眼見了海靜安好,便退了出來。他匆匆從連府大門裡走出,眼睛掃過府前河道上停泊地七八艘烏篷船,微一皺眉,“怎麼回事,有生船,還不趕它走。”

門頭連忙前低聲道:“船裡坐著地好像是府臺府裡地丫頭,小的時時看著她跟隨府臺夫人出入,在船裡呆了三天,一直沒動靜。小的不敢輕舉妄動,大管——她出來了……”

連大河看著一個身披灰緞子斗篷,內裡穿著翠藍八團緞子對襟祅,月白綾子裙的瘦高個丫頭從烏篷船艙裡彎腰走了出來,遠遠向他施了一禮。

“是比兒……”連大河微微一怔,自言自語,“她來找我有什麼事……”腳下卻不猶豫,急步走到了岸邊,回禮道:“比兒姑娘,可是來尋在下?”

比兒提裙步上邊階,走到連大河近前,低聲道:“大管事,我們家奶奶想請大管事過府,有事相商。”說話間,將五兩重地金錠子塞了過去。

連大河從齊粟娘手上得賞向來就少,如今越發不敢接,連忙推辭笑道:“既是夫人相召,小的豈敢不從。”心裡暗暗嘀咕,那位夫人這時節來尋他,怕是和漕上的事兒脫不了干係,陳大卡死了漕上的財路,要去填河道上窟窿,大當家哪裡肯吃這個虧,要不因他是堂堂四品府臺,又是皇上的寵臣,早就要了他地性命。

連大河跟著比兒,坐著小烏篷船來到府衙後宅,進到堂屋,打千兒拜見了齊粟娘,“小的給夫人請安。”

齊粟娘笑道:“大管事請起,比兒,你給大管事泡碗茶,便去歇著罷。”

連大河接過茶,恭敬謝了座,見得四處再無半個人影,知曉是齊粟娘特意避開了人,小心問道:“不知夫人召喚小的,有何吩咐?”

齊粟娘微微沉吟,便道:“妾身和大管事也算是舊識,有話也就直說了。這陣兒上到底是出了什麼事?還請大管事為妾身說個明白。”

河左思右想,斟酌權衡,慢慢道:“按說呢,這事兒也不全怪陳大人。聽說揚州河銀被上頭扣住了,汛期剛過,揚州府兩州五縣地河堤都要錢修整,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但是我們漕上地兄弟,也是把腦袋拴在腰帶上,流血丟命地辦差事,總要給我們些辛苦錢。

陳大人事事和我們較真兒,把這些浮財一古腦兒全卡了,省下的錢拿去修河堤,我們漕上兄弟可就沒錢打酒,婆娘們也沒錢製衣衫了。大家也是沒辦法,下頭地人鬧了起來,他若是裝聾作啞,也不能服眾……”

齊粟娘聽得河銀被扣,頓時一驚,“大管事可知河銀被扣了多”

連大河苦笑道:“聽說揚州府秋冬二十餘萬兩河銀全被扣住了。”齊粟娘呆在當場,喃喃道:“二十餘萬兩……”她心中暗暗叫苦,數目太大,就算是把家底兒全賠進去都不夠,暗恨來揚州後沒有未雨綢繆,積攢些銀錢,現在到那裡去尋這二十萬兩銀子?

連大河覷著齊粟孃的臉色,“小地聽說,扣銀子的是新上任的河道總督,說是先要重修高家堰,把揚州府的銀子調了過去,讓揚州河道先自行籌措,明年再補還。”加上一把火,“小的還聽說,這位河臺是……是十四爺地門人……”

齊粟娘面色一變,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