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後反是出落了。”
齊粟娘眼見得那明黃靴子離著石階只有三步了,深深吸了口氣,將湧到咽喉的血氣死死壓了下去,“是主子們的寬宏……”
輕輕的笑聲響起,“你在主子跟前倒是向來乖巧,性子橫一些也罷了。”太子不在意的說著,‘下頭不過是些辦差奴才……”
齊粟孃的髮際邊沁出一顆冰冷的汗珠,順著她的發線,滑過她突突跳動的太陽**,沿著面頰流向了傾斜的下線,流入了素色旗袍的衣領內。
明黃龍靴踏上了石階,石階邊上的暗綠青苔被明黃色襯得格外醒目。
齊粟娘袖內右手中的如意金釵掌心生痛,左手心卻滾燙滾燙,她不自禁將手貼在了門邊石牆上,上面青苔的冰涼潮溼讓她又深了一口氣,“……臣婦告退……”
石階只有三層。
明黃朝靴一步接一步踩上最後一層石階,停在了正屋門前,離著門前的齊粟娘不過是兩步遠。
齊粟娘心中一突,貼在牆上的左手五指不自禁一曲,頓時從石牆上抓下幾片暗綠的青。
微風撫過,吹起了齊粟娘耳邊的秀髮,青苔在她身前飄飄而下。
齊粟娘死死盯著那似曾相識的青,只隱約記得在久遠的當初,有一個孤身寡婦在她的逼問下惶轉身時,肩上的豆腐扁擔,也曾從草堂後院牆上帶下幾片青苔……
“……陳變之已經死了,你不用這樣拘著……”
太子的手伸了過來,在飄動的漆黑髮絲上輕輕撫過。
正文 第十三章 人走茶涼後的齊粟娘'九'
珠院門外的樹下,李全兒背上衣裳已是汗透。
他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一邊對身邊的小太監道:“爺爺我沒白帶你這十多年,好在你認出了雙喜那小雜種手上的扇子。否則江南的生意和齊家那白花花的銀子……好在八爺正尋她說事兒……”
白楊林子裡腳踢死人的小太監已是長大,他亦是跑得滿頭大汗,聽得李全兒吩咐,打了個千兒,安安靜靜地退到了一邊。
齊粟娘恍恍惚惚站在門邊,靠著冰涼的石牆,只覺得身上一陣兒冷,一陣兒熱的,直打著戰。手中已是伸出了半截的如意金釵似是抓都抓不住了。
她耳邊隱約傳過來太子爺和八阿哥的寒喧說話聲,話裡頭透著的意味兒她竟是摸不透。
她一時也沒心去琢磨貴人們的話,她只是一個勁兒尋思著,太子爺方才說什麼了,八爺和太子方才說什麼了——準噶爾什麼事兒?她——她得去打聽一下了——陳大哥,陳大哥什麼時候回來?
耳邊好似有腳步聲響起,頓時便是一喜,是不是陳大哥知道她擔心,所以趕著回來了?她急急忙忙抬頭看去,卻只是那明黃色的身影走出了院門去。
她茫茫然轉了眼,看著石階下的八阿哥,囁嚅著想開口,“八爺,陳大哥什麼時——”騰然又是一驚,暗暗罵自個兒傻,八阿哥是天潢貴冑日日操辦大事,哪裡還有功夫去管黃河源製圖,她也沒得求他辦事的理兒。
她用心尋思了半會,她得去問十爺,十四爺一定會幫她打聽,陳大哥這會兒走到哪裡了,什麼時辰到京城。
她拿定了主意覺得心亮堂堂的,身上好似也不打戰了,啥事兒都有了盼頭——她得趕緊去找十四爺。
她走兩步正要下臺階。忽地又看到院子裡地八阿哥。猛然間想起這世上地規矩。見著皇帝地兒子還要請安問好自稱奴婢。否則可沒好果子吃。
立時要去脅下抽帕子。雙腿不自禁便曲了下來要請個雙安正急著下臺階地左腳也不知她到底想怎麼樣。不耐煩地向外一扭。
齊粟娘從石階上滾了下來。重重跌倒在了院子裡地草泥地上。一身素淨地旗袍立時便汙了大片本就握著帕子地手在石階上蹭著。磨出一片血絲。如意金釵從她右袖中飛了出去。輕響一聲。落到了八阿哥腳邊。滾了兩滾。停了下來。
八阿哥站在院子裡著地上地齊粟娘。手中地湘妃泥金白紗摺扇收得恰好。他慢慢彎腰地上拾起了金釵。釵重二兩二錢頭如意雲狀。微微高起工平平。
八阿哥將釵頭在指頭上輕輕一壓。一串血珠便湧了出來。已是磨得極利。
“今兒身上只帶了這個?你還有一隻銅簪子呢?”
齊粟娘原本就在手上抓著的帕子沾滿了灰塵,和著手指在地上蹭出來的血絲兒,帶著又腥又惡的氣息。
她拼命吸著氣,用盡全身力氣想爬起來,她得去找十四爺——不,找玉嬤嬤也行,玉嬤嬤是宮裡的老人,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