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秦道然,成了九皇子府裡的二管事,卻不肯帶著妹子住在府裡。秦道然萬分看重齊強,求了九阿哥,將後門巷子裡緊挨著的一座二進的小院賞給了齊強,供他兄妹居住。
齊強經了此事,雖未受傷,性子卻收斂了許多,每日跟在秦道然身後,學著辦差。
九阿哥原未當回事,只是由著秦道然去打理,過了幾月,便覺出齊強的好處來,招了秦道然到書房裡,笑道:“我隱隱聽到風聲,說是齊強揍了德力?”
“九爺,不僅是德力,這半月來已是揍了十七八個了。這回兩人私下約的,若不是現下還有三個起不了床,奴才也不知道。這會兒府裡的人都不敢給他使絆子了。”秦道然站在廳中,恭敬回道。“這小子膽子太大,不過是個平頭百姓,沒得一點依仗,替人拿錢私合的人命案就有三四樁,江淮那邊的會試也敢牽頭尋人代試,不把他妹妹扣在府上幾年,奴才也不敢用他。”
九阿哥吹了吹茶碗中的葉沫子,笑道:“上回那事,你也太急了些,他妹子可是出了名的守婦德,到時候一個想不開抹了脖子,十四弟饒不了你,倒讓爺落了好一頓埋怨,說爺太縱著你這奴才。”說罷,指了指一邊的椅子,道:“坐著吧。”
秦道然謝了座,陪笑道:“奴才原聽說,十四爺當初對他妹子很是下心,既是退了親,左右必是十四爺的人,所以才——”臉上似有些灰色,嘆氣道:“只是沒想到八爺正巧有事問她,奴才趕過去時,八爺那一眼,看得奴才心裡直打顫。”
九阿哥哈哈一笑,道:“行了,八爺那邊,爺已經替你求了情了。只是十四弟可是個擰的,他要是心裡看著你好,你就是殺人放火,也是好的,若是看著你不好,你說破天也沒用。如今爺還在陪小心,你以後見著十四爺就繞遠道吧。”
秦道然連忙站起謝了,又猶豫道:“爺,齊強說給他妹子看中了一個夫婿,是漕運上常州府的少幫主,您看這事……”
九哥搖頭道:“叫他少操這個心,他妹子的婚事,陳變之還沒言語,十四弟也沒開口,哪裡就能這樣訂了?”看了看秦道然,笑道:“你是想把手伸到漕運上去?悠著些,皇上正盯著河道那一塊呢,阿山、陳鵬翮、陳鵬年、施世綸都是軟硬不吃的,太子爺早晚要出事,到時候再說罷。”
秦道然思索半會,點頭道:“爺說的是,聽說皇上最近又發作了一回索額圖,把心裕的內侍衛大臣給革了,怕就是在敲打太子爺,只是——”悄聲道:“嫡子到底佔著名份,內務府都是家裡的,長子要在朝中結援,哪裡又能沒錢?奴才蒙爺看重,這幾年雖是也有些微勞,但想著這數怕還差得遠,所以才……”又看了九阿哥的臉色,慢慢道:“再者,若是往深了說,八旗的老規矩,原是沒有立嫡立長,卻是公議立賢。奴才替爺打算,八爺與爺打小一處兒長大,情份大是不同。只是八爺雖好,這八旗宗室、當朝大員,哪裡是沒有錢就能攏住的?”
九阿哥沉吟半晌,招了秦道然上前,道:“河工、漕運都是大項,斷沒有放在一邊的道理。只是陳變之的聖眷如何還難說。八爺早就冷眼看著,皇上多是想栽培他,過得幾年,這些老臣都退了,若是治河有功,難說此人會不會坐上河臺、漕督的位置……”
秦道然恍然大悟,笑道:“奴才明白了,齊強的妹子是個繞腸子的靈俐人,便是皇上指了婚,陳變之也捨不得丟了她,仍是個得寵的妾……”
齊強隱隱聽得書房裡的笑聲,腳步一頓,對守在遊廊口的德力笑道:“德頭兒,既是大管事在爺那邊,我就不去煩他,待會大管事出來,煩你和他知會一聲,我妹子身子有些不好,我回家去看看,晚飯後再回來當差。”
德力臉上帶著青腫,咧了咧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小子運氣好,十四爺三天兩頭從熱河打發人送東西來,將來跑不了叫你一聲舅爺,便是大管事也要低你一頭了。”
齊強勉強笑了笑,直讓他少混說,約好過幾日出城打獵,便繞到後門,進了小院。
與皇子府相比,兩進院子自然是小,但比起高郵鄉下,卻是好了不知多少。院子少說有五百步方圓,沿著高高的院牆邊種了一沿各色花卉,中間點了一個小水塘,接了皇子府裡的活水,裁著些荷蓮。秋風正好,滿塘的殘荷,帶著暗暗的淡香,嗅著叫人心神一爽。
齊粟娘正在桌前點算銀錢,兩盒金錠子是茶莊子的老掌櫃送來的,一盒銀元寶是齊強收的皮貨,託羅世清帶到南邊賣了,除了當初的八百兩本錢,應付的二百畝田價,餘下一萬兩白銀卻是實實在在。
齊粟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