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不算什麼,不過我還記得她站在椅子上,為全班朗讀麥克白夫人那段獨白的情形,那一幕令我驚愕;我意識到原來在宗教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存在。在那之前,我所有的遁世幻想一直都潛伏在宗教文字之中,但
這件事讓我看到,還有一種別的途徑,我可以遁入另一個世界之中。
凱:是否也是在此時,電影也讓你看到一種遁世的可能?關於你大約在17歲時偷偷逃出去看生平第一部電影的故事,大家早 已耳熟能詳。
保:那時候我們家已經有了電視機,《米老鼠俱樂部》節目裡
一直都會為迪斯尼新片做廣告,於是我和一個朋友在某天放學後搭巴士去了市區,偷偷溜進了電影院。我們看的是《飛天老爺車》(TheAbsent鄄MindedProfessor),電影沒能給我留下什麼印象。之後有個夏天,我住在印第安納的親戚家,他們沒我父母那麼嚴格,阿姨會說:“哦,小朋友們,你們幹嗎不去看場電影呢?”聽到這話我高興極了。於是我們去當地電影院看了《鄉間野趣》(WildintheCountry),艾爾維斯?普萊斯利(ElvisPresley)和塗絲黛?維爾德
(TuesdayWeld)主演……我終於明白了我媽為什麼不讓我去看電影。塗絲黛?維爾德和艾爾維斯?普萊斯利演的《鄉間野趣》(1961),由菲利普?鄧恩(PhilipDunne)執導。
背景:走出大急流城 第二節(1)
凱:所以說,豁然開朗的那一刻是從《鄉間野趣》開始的?
保:對,之後我母親開始允許我偶爾看上一兩部電影,她批准我去看了《斯巴達克斯》(Spartacus),那是我特別想看的一部電影, 不僅因為其中浪漫男孩的一面,也因為其中的殉難成分。
凱:那時候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拍電影?
保:沒有,沒有,那根本就不是我們那兒的人會想到的事,根
本就不在會考慮的可能範圍之內。
凱:你是什麼時候第一次感到衝動,想要反抗你所在的那種環境的?
保:我想我最初的衝動應該與黑人有關,因為我生活的地方
種族主義盛行;我們那兒的教堂和南非的一樣。下面我要說的一件事情,那時候我媽常會提起———她把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情以及我之後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歸咎於此。
我真的很想離開大急流城,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於是我有了夏天去上軍校的主意。我花了好長時間和父母軟磨硬泡,最終說服了他們,暑假時把我送去弗吉尼亞的一所軍校。軍校靠近北卡州邊境,名叫哈格雷夫軍事學院。到那兒之後,我發現自己是唯一一個自願去那裡的,其餘人基本上都是被爹媽硬送去的紈絝子
弟。那個夏天,一切都漸漸浮出水面,那一切我都記憶猶新。
我們那層樓有個猶太男孩,老是被別的同學無情地欺負。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沒見過猶太人長什麼樣,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受欺負,於是站在了他這一邊。同一時間,馬丁?路德?金就在距離我們邊境大約十英里的地方組織遊行———那是種族隔離盛行的地區,整個鎮子被一條線分割為黑白兩半。軍校裡的教官提議將學生們武裝起來,保衛鎮子,但鎮長卻下令整個學校戒嚴,不過我還
是設法溜了出去,看到了遊行以及警方抓人。
為了表明我對這一切的憂慮,我決定在政治課上表示某種抗給我們上政治課的是教官的妻子,她經常把高等法院稱為“九個穿黑袍的撒旦”。我的期末論文寫的是《和我一樣黑》(BlackLikeMe)的讀後感,那書說的是一位白人作家在南方喬裝成黑人的經歷。自然,我的論文得分是“差”,紙上批了大大的“這不是真的”一句話。很顯然,我與軍校正面衝突的做法更令我身上原本就潛伏著的叛逆性發展起來。所以,離開軍校回到大急流城後,我當
即就在那個秋天寫了篇有關猶太學生受辱的短篇小說。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媽相信在那之後我就變了個人,我想她或許是對的。忽然之間,環境發生小小的變化,令我看見了外面的世界,平生第一次,出現在我周圍的同齡人基本上都不信教。
凱:之後,那種叛逆是繼續以藝術創作的形式表現出來,還是 換了別的形式?
保:我繼續寫作。如果說有其他形式的話,那可能和我去了加爾文大學有關。那所大學當時仍是一部分為普通制大學,一部分為神學院;創辦時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