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一點。所以你看每次討論,並不是因為(王)小帥來了,賈樟柯來了,人特別踴躍。而是每一個老師,每一個導演來了,人都特別踴躍。大家會很直接提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
彭小蓮:過去聽說,電影學院的學生看完電影就是在那裡拚命地噁心你,罵你的片子。
田壯壯:現在沒有這個狀態了。
彭小蓮:怎麼會改變的?
田壯壯:也可能他們意識到拍電影難了吧。那時候,我們看到好的國產片都會全體鼓掌,《駱駝祥子》不就是全體鼓掌的嗎?
彭小蓮:我們沒有那種逆反心理,你來了,我就是非要說你不好。
田壯壯:現在吧,學院還有一點,同學看自己的作業是最熱情、最開心的。看到好的,學生都站起來鼓掌!
彭小蓮:拍得好嗎?
田壯壯:真有好的,不錯的。每年都會有一兩部不錯的電影。那畢竟是四年啊,那最後的時候,下功夫抓的嘛。就這些行了嗎?我還要去開會,談我們後面的製作。
彭小蓮:你又開始做《吳清源》了嗎?
田壯壯:是啊。
彭小蓮:片子停了有一年多了吧。
(問話的時候,田壯壯沒有回答,他真是有點尷尬的樣子,笑了笑。對話到此結束,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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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燁 陳偉文:全世界的導演都在解決時間問題(1)
陳偉文:每個導演,影像如何進入他的生活,他如何決定終生投入影像創作,源流都不一樣。在進電影學院之前,你的家庭對你的影響是什麼?
婁燁:我人生的每一步都不是原先想好的,設計好的。特別好玩。我原來學畫,學素描,學靜物,學人像,打基礎。我學了三年動畫片,在美影廠工作兩年,一直準備考中央美院。我同時考兩個學校,一個是中央美院,一個是北京電影學院。我還是覺得和家庭有關吧。父母都從事戲劇表演,可能有特別大的關係。
陳偉文:你小時候是否經常被帶到劇場裡?
婁燁:我差不多是在後臺長大的。可能是從小受到的薰陶,我從一開始和演員溝通就沒有什麼障礙。所以後來別人說你影片中的演員為什麼這麼好,我說,這可能得感謝父母,得感謝我在後臺長大。其實小時候是討厭演員的。在後臺,人家老是說,啊,長這麼大了什麼的,所有在我面前的都是化完妝的演員,濃妝豔抹的,穿著戲服的,有時候演莎士比亞、莫里哀戲劇,還是穿著西方的那種服裝,當時是很反感,可是後來看,還是讓我和演員之間有很好的溝通,這可能是潛移默化的,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我考美院成績很好的話,可能就去畫畫了。考電影學院完全是因為來一次北京,別隻考一個學校。
陳偉文:那時候你畫畫有觀點嗎?你喜歡哪些繪畫?
婁燁:印象派。我們處在八十年代,首先接觸的是西方印象派,後期印象派,馬蒂斯那些。電影也是,直接進入西方電影的六十年代,然後才是它的三十年代。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過程。1976年以後改革開放,突然一下子開啟,第一時間進來的,是西方繪畫史、西方電影史的中期,似乎進來的是西方文化的第二傳統,第一傳統(我這個詞沒有學術意義,只是我這麼借用)是最早的,從繪畫起源那兒開始,然後開始第二傳統比如印象派。中國有一次西方原作展覽,風景畫展,只有幾個大城市展覽,那是法國巴比松畫派的,離開畫室到大自然中,那是他們繪畫史的第二次啟蒙,而對我們來說卻是第一次啟蒙。我不是美院學生,對之前的西方繪畫史不太清晰,第一接觸的是它的第二次啟蒙,然後到電影學院去,我們看得最多的是六十年代法國電影、日本電影以及六十和七十年代新浪潮的電影,這是西方電影的第二次啟蒙,而對於我們來說,是第一次啟蒙。這會帶來什麼?帶來現在這一批電影作品。去年我在聶華苓的筆會中心,只我一個導演,其他全是作家。我和畢飛宇聊,他有一個觀點:翻譯語言對中國作家的意義。我覺得這是一個同類的整體文化問題,實際上你接受的不是原來的資訊,它因為翻譯而改變了。如果平等地看,它是很有意思的,我舉一個例子,我是向你的六十年代學習,那麼是否意味著我的電影就在你的六十年代位置上呢?完全不是。形成這樣一個現狀,不是哪一個藝術家造成的,它是整體造成的。比如八十年代的開放,比如九十年代經濟發展的十年可能走了西方傳統二十年所走過的歷程。
陳偉文:你怎麼看第五代?
婁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