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長治帝收了淚,才各自散了。
嚴宵寒彷彿被一口熱湯燙傷了肺腑,走在溼冷的長街上,竟覺得痛徹寒徹。他不想回府,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渾渾噩噩地走了許久,不知怎麼走到了還未散攤的集市,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一個人從他身邊跑過去,咋咋呼呼地喊:“我看看!給我看看!”
前方不遠處聚集著一夥人,圍著個攤子不知在看什麼熱鬧。嚴宵寒耳朵靈敏,只聽得人群中嗓門最大的男人粗聲道:“……我在城外獵到的大雁,沒想到它腳上還繫著塊有字的絹帛,這可不就是古話說的‘魚雁傳書’!”
腦海裡有根弦被錚然撥響,嚴宵寒心中一動,驀然生出幾分好奇,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細看。他個子高,站在人群外也能看到砧板上橫著一隻死大雁,那男子手中拿著一塊疊成四折的絹布,朝眾人顯擺:“都知道北雁南飛,如今南北音信不通,說不準是北人特意用它來傳信呢?”
有人起鬨道:“上面寫的什麼?拿出來給大夥瞧瞧!”
那男子道:“不行!不行!這可是個稀罕物……”
“這隻雁多少錢?”嚴宵寒忽然開腔,“連這塊絹帛一起,我買了。”
看熱鬧的人群立刻給他讓出一條路,那男子見他衣著華貴,氣度不凡,知道自己是遇上了有錢的冤大頭,張口便道:“五兩銀子!”
嚴宵寒隨手摸出錢袋,看也不看,直接丟進他懷裡。那人上手一掂便知分量不輕,頓時喜得眉開眼笑,連聲道謝,恭恭敬敬地將那絹帛雙手奉上。嚴宵寒接過,卻不開啟看,反而揣進袖子裡。圍觀眾人見他沒有亮出來顯擺的意思,十分遺憾,砸著嘴各自散去。嚴宵寒轉身離開攤位,身後自有長隨上前將那雁拎走。
提著一口氣一直走到無人處,嚴宵寒反覆抓住那幅絹帛又鬆開,手心裡全是冷汗。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心存妄想,“北雁”與“北燕”諧音只是巧合,鴻雁傳書更是被用濫了的典故,他是瘋了才會一時衝動,買下這種根本就沒什麼意義的東西。
可是他太需要一件故地舊物來寄託相思了,哪怕那只是個虛假的意象。
平復良久,他的心跳漸漸緩了下來。嚴宵寒猶豫再三,本著將錯就錯的心態,牙一咬眼一閉,終於哆嗦著從袖中把那塊白絹抽了出來,沿著摺痕小心開啟。
從北到南,那大雁不知飛了多久,腳上系的白絹已經髒了,字也被打溼過,在絹上洇開一片乾涸的墨痕。
縱然模糊,可他仍能清晰地辨認出那不甚規整的字跡,因為絹書上面只有四個字——
“吾妻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