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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

三月三十,拂曉時分。

下人急匆匆地趕來敲主屋門,房中,嚴宵寒被驚動,睡在他身邊的傅深如有所感,也跟著一動,被他輕柔地一摟,含糊低啞地道:“沒事,你睡。”

他披衣起床,頂著一臉被打擾的倦意去開門:“怎麼了?”

下人滿臉笑容:“是喜事!齊王府剛遣人來報信。齊王妃今日寅時誕下一位小郡主,母女平安。”

的確是傅家的大喜事,齊王妃趕在其他妾室前誕下了嫡長女,雖然不是兒子,但這是齊王府的第一個孩子,將來想必也是一位金枝玉葉的掌上明珠。嚴宵寒讓他去給賬房傳話,每人多加半月的月錢,自己關門轉身,卻見傅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徹底醒了,正撐著床試圖坐起來。

被子滑落,衣帶鬆脫,衣襟大敞,露出結實平滑的胸膛和若隱若現的腹肌,最要命的是鎖骨上掛著斑斑紅痕,落紅似的一直飄到胸口,一看就是春’宵歡愉時留下的鐵證。而且與他恩愛的還是個格外熱情難纏的小妖精——怎麼連喉結上都吮出印子來了!

傅深起了身,卻根本坐不住,“腰”這個部位好像被憑空從身體上拆卸了下去。他皺著眉伸手扶了一下後腰,動作稍大,嚴宵寒立刻撲過來,防賊一樣拉起被子把他裹嚴實、放倒:“別起來了,你躺著就行。”

好在傅深是剛睡醒,還沒顧得上回憶昨晚都發生了什麼,只模模糊糊聽了一耳朵“齊王妃”,強撐著眼皮問道:“齊王妃怎麼了?”

“恭喜你,當舅舅了,”嚴宵寒乾燥溫暖的掌心貼在他額頭上,“齊王妃產下一女,剛才派人來報喜。”

傅深陡然精神了:“我妹妹如何了?”

“放心,母女平安。”嚴宵寒將外衣掛好,也躺回床上,從他那兒分了一半被子過來。兩人同擠一個被窩,暖意與溫存令人閉上眼睛彷彿就能跌回夢境中去。

“時候還早,再睡一會兒,等醒了再去齊王府上道賀。”

低聲細語只有彼此能聽見,在這床帳圍起的一方小天地裡別有一番親密無間。確實有什麼從此不一樣了。

傅深被他伸手抱過來按揉後腰,肌肉從痠痛麻木裡漸漸恢復知覺,荒唐事也跟著一併浮現。他藉著窗外微光,低頭看了一眼胸口:“嚴夢歸,你他媽是屬狗的嗎?”

低低的笑音從耳邊流淌而過,帶來一陣令人心癢的酥麻,滿足的喟嘆裡含著更多的不知饜足:“敬淵。”

“嗯?”

“敬淵。”

傅深拉下臉:“玩兒蛋去。”

“我不,”嚴宵寒得償所願,現在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恃寵而驕,不懷好意地附在他耳邊道:“只玩你的。”

傅深面無表情給了他一巴掌。皮肉相碰發出清脆聲響,卻只有極輕微的痛感。嚴宵寒知道這是他從不肯出口的縱容,小懲大誡,哪怕打人也會收著勁,一如昨夜他皺眉喘息,卻始終沒有叫停。

他不由得將人摟緊,那力道,恨不能骨血相融:“敬淵,辛苦你了。”

“少得了便宜還賣乖,”傅深涼涼地道,“昨天折騰我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有這份心?下次再來我這兒裝不好意思之前,記得先把你那根左搖右擺的狐狸尾巴藏好了。”

嚴宵寒:“還有下次?”

“……”傅深,“沒有,滾。”

再醒來時,床榻的另一邊已經空了。窗外天光大亮,鳥鳴啁啾。不知道嚴宵寒給他按了多久的腰,傅深終於能僵硬地坐起來。他仔細檢視一番,差點被自己身上的吻痕和淤青嚇著。說嚴宵寒屬狗都算抬舉他,真不愧是飛龍衛出身,那慘狀簡直跟進了北獄慎刑司似的。

這樣肯定不能出去見人,他模糊地記得嚴宵寒說過床頭有傷藥,於是伸手拉開了抽屜,胡亂摸索了一陣,沒找到藥瓶,倒翻出一個小檀木匣子。

盒子沒有鎖,傅深也沒做多想,手比腦袋快,直接掀開了盒蓋。

兩塊凌霄花玉佩並列放在深紅錦緞上,一塊光潔如新,一塊碎掉後又被人用黃金重嵌,勉強補成了原來的模樣。

巧的很,這兩塊玉佩,傅深全都認得。

他早就知道了採月的事,當時心潮湧動,難以平復,他以為那已是心疼的極限,卻沒想到現在竟又平添了另一重揪心。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嚴宵寒都絕不是個被動軟弱的人,甚至稱不上善良仁慈,唯有在傅深的事上,他卻小心翼翼到了畏手畏腳的地步。

自己身上的毛病,傅深閉著眼都能挑揀出一堆來:脾氣不好,獨斷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