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滿肚子的火氣消散了一些,沒朝二人發作,只朝他們一拱手,先賀過新婚大喜,又催促道:“兩位快進去吧,穎國公和令堂正等著兩位拜堂呢。”
飛龍衛地位特殊,對文官一貫愛搭不理。嚴宵寒只淡淡地“嗯”了一聲,心思全在照顧傅深上。傅深對那官員道了聲辛苦,又將推輪椅的嚴宵寒輕輕撥開,低聲道:“不用你動手,讓青恆他們來。”
自門口至正堂都鋪著長長的紅毯,傅深與嚴宵寒各執紅綢一頭,俞喬亭將輪椅推入喜堂。滿室燈火通明,各處點著龍鳳喜燭,來賓們紛紛起身道賀。秦氏錦衣華服,高踞主位一側,另一側卻空著。穎國公傅廷義坐在下首第一位,聽見他們進門,微微抬眼,一臉漠然地與傅深對視了一眼。
秦氏苦等了幾個時辰,早已老大不耐煩,若在家裡,這會兒恐怕已經驚天動地地開罵了。然而今日喜宴辦在靖寧侯府,往來的都是傅家的故交同僚,她不得不咬牙切齒裝出個端莊賢淑的樣子來,以免在這些達官顯貴面前失了身份。
不過一見傅深和嚴宵寒,她頓時就要忍不住笑了。
當年他們母子戰戰兢兢地活在傅深的陰影之下,整個穎國公府“只聞大公子,不聞小公子”。如今風水輪流轉,傅深再囂張狂妄又能如何,最後還不是要嫁給個男人,打落了牙和血吞,恭恭敬敬地給她這個國公夫人磕頭!
“這孩子真叫人不省心,大婚之日怎麼能遲到?還耽誤了吉時,讓這麼多人白等你一個時辰。”秦氏壓根沒離開過椅子,裝模作樣地數落傅深道,“從前在家裡無法無天也就罷了,日後成了親,可不能再這麼任性。”
說著又轉向嚴宵寒,親親熱熱地道:“夢歸,敬淵這孩子嬌縱慣了,有什麼不當之處,你多包涵擔待。”
這話說得令人作嘔。滿堂鴉雀無聲,落針可聞。在場的誰不知道穎國公家那點破事,都不約而同地坐直身體,支起耳朵,預感到接下來會有一場大戲。
傅深當即沉了臉,正要發作,卻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輕一壓,示意他別動。嚴宵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慢慢悠悠地道:“好說。我不擔待,還有誰擔待。”
他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點嘲諷。聯絡前因後果,在場諸人都以為他是不滿於這門拉郎配的親事。
只有傅深,聽出了一股隱晦低調的瞎顯擺和獨佔欲。
他胸中怒火瞬間消歇,嘴角不甚明顯地一彎,順著嚴宵寒扶在他肩頭的力道放鬆脊背,準備專心看戲——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甚至還想蹺個二郎腿。
秦氏顯然對嚴宵寒非常滿意。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嚴宵寒討厭傅深,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必然與自己是同一條戰線上的。
她和藹而大度地微笑道:“快別站著了,趕緊來拜堂,不能耽誤你們行禮……”
話音未落,嚴宵寒突然打斷她:“稍等。”
“怎麼了?”
嚴宵寒道:“敬淵的雙親俱已亡故,我二人該向靈位行禮,為何喜堂之內不見牌位?”
秦氏一愣:“這……”
嚴宵寒繼續道:“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竟敢竊踞主位、受本官與靖寧侯的禮?不怕折了壽嗎?”
傅深聽得都想給他鼓掌了。秦氏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嘴唇和寬袖下的手不住顫抖。她萬萬沒想到嚴宵寒會突然發難,有心反駁,卻被他含笑瞥來、飽含殺意的一眼嚇得瞬間噤聲。
那可是飛龍衛!
不等她回答,嚴宵寒似乎已經厭倦了與她廢話,冷冷道:“來人,拖下去。”
他一聲令下,人群中立刻站出兩個飛龍衛,動作快得彷彿預演過,抓著秦氏的胳膊將她拉下主位,拖向門口。
秦氏驚慌之下終於回神,瘋狂掙扎大叫。然而只叫了兩個字,就被訓練有素的飛龍衛堵上了嘴。
“嗚嗚”聲逐漸遠去,喜堂內恢復一片死寂。眾賓客面無表情,內心早已驚濤駭浪——不愧是兇名在外的飛龍衛,這也太囂張了!
變故來得快,解決的也快,電光石火之間就已塵埃落定。秦氏已被拖出去老遠,傅涯方才如夢初醒,跳起來衝到嚴宵寒跟前,狂怒道:“無恥狗賊!你竟敢欺辱我母親!”
他提拳便要打人,被嚴宵寒一腳踹飛出去數尺,踹完了才問:“這又是誰?”
傅深快要被他笑死。席間也不全是看熱鬧的,還有那麼一兩個好心人,見傅涯被嚴宵寒窩心一腳踹得半天爬不起來,戰戰兢兢地勸慰道:“那是傅家小公子,侯爺的弟弟。他的生母就是,呃……剛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