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
等回到客棧,關上門點了燈,傅深沐浴後坐在椅子上發呆,過了一會嚴宵寒才出來,從背後摟住他,下巴抵著他溼潤的發頂,低聲問:“不高興?”
傅深鬆鬆地圈著他的手指,覺得自己愁的都快掉毛了:“這算什麼?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嚴宵寒“嗯”了一聲。
傅深等著他的下文,等來等去沒動靜,不禁微微仰起臉:“你沒話要說嗎?”
嚴宵寒懶洋洋地應道:“你覺得我會說什麼?”
傅深:“說我婦人之仁,搶著背黑鍋,什麼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攬之類的。”
嚴宵寒低笑道:“既然你心裡有數,我又何必多嘴多舌。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傅深:“那是什麼?”
“這裡不是京城,沒有一座靖寧侯府讓你搬。”嚴宵寒幸災樂禍地道,“侯爺出手大方,只顧著樂善好施,沒想起來那是你身上全部盤纏吧?”
傅深:“……”
還真沒想到!!!
“多少錢也禁不住這麼個造法……俗話說得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嚴宵寒裝模作樣地感嘆:“不過侯爺拔根汗毛比在下大腿都粗,想來肯定是不會為那區區幾鬥米折腰的,嗯?”
傅深眯了眯眼,殺氣四溢:“你又抖起來了?”
“此一時彼一時,”嚴宵寒悠然道,“現在跟我瞪眼不好使了,你不如求求我,說不定我願意借你一點呢?”
傅深算是親身體驗了一回什麼叫東郭先生與狼,偏那恩將仇報的大尾巴狼還笑的像個狐狸精,湊到他耳邊輕輕吻了一下,誘哄道:“或者,你也可以賣個身……”
“不賣身,”傅深手指繞起他一綹垂下來的長髮,轉頭碰了碰他的嘴唇,“只劫財。”
嚴宵寒似乎是很苦惱地嘆了口氣,躬身把他抱起來朝床邊走去,有點無奈地道:“那再順便劫個色吧。”
直到外面天色微明,簾帳裡的喘息聲才逐漸低下去。傅深累得倒頭就睡,沉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懷疑自己把腦子落在狐仙廟了,沒帶回來。
狗屁的劫色,最後還不是被嚴宵寒吃幹抹淨了!這跟賣/身有什麼區別!
頭天晚上折騰的太晚,第二天嚴宵寒難得跟傅深一起睡了個懶覺。他睜眼時傅深猶未醒,沉睡的樣子比平時更多了一分溫馴,身體也是軟的,讓人忍不住手欠想去捏一把臉。嚴宵寒盯著他看了一會他也沒醒,警覺性直線下降,可見是真累狠了。
嚴宵寒體諒他辛苦,忍住了沒去上手撩撥人家,自己靜悄悄地起床,洗漱過後出門,先去鄺風縣的錢莊裡給齊王傳了訊息,約定好在荊州見面,又從櫃上支了些銀子,拿個荷包另外裝好。
回客棧的路上,有一整條街都是賣早點的,嚴宵寒挑挑揀揀,買了些吃食,拎到客棧時還熱著。傅深被肉包子的香氣燻醒,暈乎乎地擁被而坐:“夢歸?”
“嗯,”嚴宵寒打了盆熱水,坐在床邊給他擦臉,“今日起的晚,隨便吃點先墊墊肚子,午飯遲些再用。”
傅深東倒西歪地靠在他肩上,身體帶著被窩裡的暖意,啞聲道:“你去錢莊了?”
嚴宵寒手中動作不停:“是。怎麼猜出來的?”
傅深倦怠地笑道:“一身銅臭味。”
嚴宵寒故意使壞,手伸進被子裡,往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揉了一把:“你是屬什麼的?剛睡醒,我看看尾巴是不是還沒收起來……”
兩人膩歪了一陣,傅深終於醒了盹,收拾停當,坐在桌前吃早飯。在京城時當著一地下人,個個都端著架子裝“食不言寢不語”,這會兒屋裡只有他們兩個,倒沒有那麼多繁瑣的禮數。傅深嚥下一口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去和齊王匯合?”
嚴宵寒把一個剝了皮的鹹鴨蛋遞給他:“明天走。溪山村的事解決了,這差事就算成了一半,餘下的就看官府如何處理。你呢?是跟我走,還是回京?”
傅深一筷子下去,扎出一股清亮黃油,聞言挑了下眉,反問道:“嚴大人,我是你帶著赴外任的家眷嗎?”
“不是嗎?”嚴宵寒不放過每個表現自己身份的機會,強調道,“確實是‘家眷’啊。”
他這幅模樣與平日相去甚遠,認真的冒傻氣,又有點可愛,傅深心裡一軟:“行吧,老爺,我連面具都扔了,這樣肯定沒法見人,要不然你把我揣進荷包裡帶到荊州去?”
嚴宵寒一聽他這嘲諷的語氣就知道沒戲,不甘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