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惱火。
“你可以告訴他們,你不會也不願嫁給我就只好分手了,”他說道,“這可是真的。”
她鬱鬱不樂地咬著手指,回顧兩人的戀愛歷程。她早就意識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她始終明白這一點。如今正如她那痛苦的預料。
“一直——一直是這樣!”她大聲喊道。“這是我們之間一直爭論不休的問題——你一直在竭力擺脫我。”
這話猶如閃電,不知不覺從她嘴裡噴了出來。他的心霎時彷彿靜止了。她就是這麼看待這件事的嗎?
“但我們在一起也度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和愉快的時刻!”他分辯道。
“從來沒有過!”她叫道,“從來沒有過。過去你一直在努力掙脫我。”
“並不是一直這樣——開始時就不是這樣!”他分辯著。
“一直是這樣,從一開始就這樣——一直都是這樣!”
她說完了,不過她也說得夠多了。他坐在那兒直髮愣。他本來想說,“過去相處很好,只是現在該結束了。”她否認他們之間有過美好的愛情,不過,以前他在鄙視自己時曾相信過她的愛情。“他過去一直在竭力掙脫她嗎?”那可真荒唐。他倆之間原來什麼感情也沒有,過去他一直想像著他們之間存在著什麼感情,原來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而且,她早已知道,她什麼都清楚,只不過沒告訴他。她一直很清楚卻把它隱藏在心底。
他痛苦地坐在那裡,一聲不響。整個事情的結尾就是一個絕妙的諷刺。她原來一直在玩弄他,而不是他玩弄她。她在他面前隱藏起所有對他的不滿,一直在逢迎他,而內心卻在藐視他。她現在又瞧不起他了。他變得聰明起來也更殘忍了。
“你應該嫁給一個崇拜你的人,”他說,“那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會有不少男人崇拜你呢!只要你瞭解他們天生的缺陷。你應該嫁給這樣的男人,他們決不會竭力想掙脫你。”
“謝謝!”她說,“不過用不著你來建議我嫁給什麼樣的人,你以前就曾建議過了。”
“好吧,”他說,“我再也不會說了。”
他靜靜地坐在那,感到好像不是給了別人一拳,而是捱了別人一拳。他們八年的友誼和愛情,他生命中的這八年,變得毫無價值。
“你什麼時候想到這點的?”她問。
“我在星期四晚上就有明確的思想。”
“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樣的孰”她說。
他聽了這話,心裡感到欣慰。“懊,太好了,她如果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那麼她就不會感到意外。”他想。
“你對克萊拉說過什麼嗎?”她問。
“沒有,但我會告訴她的。”
一片沉默。
“你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在我姥姥家,你說過的話嗎?不,上個月你還說過,還記得嗎?”
“是的,”他說:“我還記得!而且我說的是真話!那些話沒有實現,我無能為力。”
“那些沒有實現,是因為你另有所求。”
“不管實現沒實現,你總是不會相信我的。”
她奇怪地大笑起來。
他默默地坐著,他現在只有一種感覺,就是:她騙了他。在他以為她崇拜他時,實際上她在鄙視他。她讓他信口開河地亂說一氣卻從不反駁他,她讓他獨身瞎闖。
最讓他咽不下的一口氣是,在他以為她崇拜他時,實際上她在藐視他。發現他的錯誤時,她應該告訴他,她太不公平,他恨她。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當面把他看作英雄,而心裡把他當作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一個愚蠢的孩子。可是,那又為什麼她任憑一個愚蠢的孩子出醜賣乖呢?他恨極了她。
她痛苦地坐在那裡。她早就知道了——呵,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在他疏遠她的那一段時間,她就把他看清楚,看出他的渺小、卑劣、愚蠢。甚至在她內心已經對他作好了防備,以免受到他的打擊和傷害。她並沒有被打擊,甚至都沒怎麼傷著。
她早就知道了,可是為什麼他還能坐在那兒依然控制和支配著她呢?他的一舉一動都讓她著迷,彷彿被他施了催眠術似的。然而他卻是卑鄙虛偽,反覆無常的小人。
為什麼她還受到這種支配呢?為什麼世上再沒有誰的比他的胳膊動作更能挑動她的心靈呢?為什麼她被他緊緊地左右著?為什麼即使現在,假如他看著她、命令她,她還是會言聽計從呢?他的任何命令她都會唯命是從的。不過,她清楚一旦服從了他,那她就會把他置於自己的控制之下,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