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勤苑與君家的官司被富祥知道了,所以他指示劉全章不要插手,然後以此威脅君老當家?”
“君老當家當下雖然被氣死,但他的後人肯定還想保全繡坊,所以答應了富祥的條件。”
兩人一路推敲,事情已經很明白。“那就是照富祥的意思編出假帳本,陷害之前來買繡品的鄂海——”
安書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眼前典型蘇州園林的君家繡坊——寬敞的門廳,簡單掛著“君繡”二字,雖簡單卻也足見他們的名氣之大,因此毫無贅飾。
這個君家新當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是老奸巨猾……還是固執怕事?
這會兒安書倒希望他老奸巨猾,這樣他只要拿得出引子,要他倒戈肯定有機會——
這時,一名穿著月牙色衣裳、黑色銀邊大坎肩,額前落著一綹劉海的年輕女子從門內疾步走出,令安書眼前一亮。
“姑娘且慢!”
被攔下的君無瑕揚眼望他,有些訝異這位長相俊挺不凡、卻顯得陌生的男子竟攔下自己去路。“請問公子找誰?”
她這一揚眼,也讓安書微微怔了。她有一雙透著靈氣的大眼,明眸似水,眉黛柳細,雖然一張乾淨玉顏略嫌蒼白,卻清麗端秀,令人印象深刻。
“我找君新當家。”安書定定注視無瑕的秀顏,隨即回視費揚古,表明兩人的身分。“我與舅舅從北京來,想與君家新當家談點買賣生意。”
聽見他是來做買賣的,無瑕認真打量他,卻是開口謝客。“新當家誰都不見,公子請回吧。”然後她再度步下臺階。
“姑娘留步!”安書再度伸手攔她,擋住她的去路。“姑娘沒有通報,怎知君家新當家不願見我?”
當他更靠近,才發現她身上有股熟悉的徽墨香,令他對她的身分大感好奇,而且以她的姿貌穿著,絕不是一般的繡坊丫頭,能請她去通報定能省事。
“新當家今日有要事,誰都不可能見,公子不必費唇舌。”
“那麼我是否可以留帖,請姑娘告知當家求訪之意?”
無瑕遲疑了一會兒,因為安書的態度正派,而且生得俊朗英挺,儀表不凡,讓她不覺得他是來歷不明的惡人,何況爹爹有訓,做生意不能動輒拒客,她要想扛下君家基業,就不能再像從前把自己當閨閣女子,讓女兒家的矜持壞了生意。
她想罷便伸出手。“公子的帖?”
皓腕玉手突然出現在眼前,安書被她陡露的纖骨冰肌引去心神,一會兒才斂下眼。“不巧,今日無備。”
“無備?”
這時,另一名粉藕色衣裳、著連掛坎肩的女子跟了出來,對無瑕大嘆口氣。“小姐,怎不等我?祭品都沒備齊呢……”
無瑕見丫頭跟上,容不得再與安書糾纏,便縮回手提裙。“寶相,我們走吧。”
聽見兩人對話提到祭品一事,安書想她們可能去給君老當家掃墳,便又出聲留她們。“姑娘,若是給君老當家掃墳,可否讓我們一同前往?”
無瑕回頭看他。莫非他認識爹爹?“你認識君老當家嗎?”
安書順著她的話回答。“是,我去年來江南遊歷,曾經見過君老當家一面,他說過蘇州繡品以勤苑、君家兩家為大,還說若我將來有意做繡品生意,最好前來找他……只是恨不及時,我昨日剛到蘇州城,竟聽說君老當家已死的噩秏……”
是爹爹生前結識的故人嗎?
無瑕一聽,眉眼不免露出哀傷,只因故人找來,而爹爹已不在,想人生的離合悲歡若此,怎不令人哀傷?
“既是故人,公子請與我同往吧。”
安書瞧見她的哀顏,心緒不由得跟著一緊。“恕我冒犯,尚未得知姑娘的身分……”是君老當家的遺眷吧,否則她不會聽到他的話,臉色便充滿了傷感之情。
“小女是君祿風的女兒,名無瑕。”無瑕抬眼望他,露出一抹令安書印象深刻的清麗笑容。“也是君家織繡的新當家——”
她便是君家的新當家?
她與安書原本料想的新當家樣貌差距過大,教向來處事鎮定的他,也不禁詫異,一時不知如何應對眼前這個純淨文弱的女子——
第2章(1)
君祿風的骨灰被安置於蘇州名剎寒山寺中,當安書陪伴她到寺中祭唁的時候,他也意外君祿風沒有依漢人習俗入土為安,而是以火葬辦了喪事。
“我爹死前交代,他的官司若不得雪,便永不入土為安。”無瑕發現了他的疑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