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父親的家,也是我和錦塵的家……因為我母親是幽冥宮的大帝姬,所以在父母離世後外公便將我們接至身邊照顧。可這麼多年來,我最牽掛的還是這裡,幽冥宮再富麗堂皇也無法媲美此地。”
說話間,他重重的將酒罈子拋到了桌上,臉上還洋溢著別樣的笑容:“你很幸運的成為了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懷彥。”
“為什麼突然叫我懷彥?”顧懷彥有些疑惑不解的向他看去。
將酒塞丟到一旁後,婁勝豪給了他一個十分合理的解釋:“朋友之間不都是這麼叫的嗎?你也可以叫我勝豪。”
說罷,他很大方的將酒罈子推向了顧懷彥。
輕皺了下眉頭後,顧懷彥又將酒罈子推了回去:“我承認咱們是朋友了嗎?”
聞著酒香砸吧了兩下嘴後,婁勝豪極具自信的說道:“你人都在這兒了,還嘴硬個什麼勁兒。”
使勁點了個頭後,顧懷彥才將手中那壇酒放到了桌上:“你是一門心思想著一統天下的魔教之主,我的理想卻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何況,我父親與你父親勉強算是夙敵……在旁人看來,立場不同的你我應該很難成為朋友才是。”
輕輕翻了個白眼後,婁勝豪向他斜睨了一眼:“行了,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既然你知道咱們倆立場不同,就更該知道這一刻同聚有多麼難能可貴!與其廢話連篇,還不如抓緊時間來享受這兩罈美酒帶來的樂趣。”
替顧懷彥拿掉酒罈的酒塞後,婁勝豪頗為得意的介紹起了這兩壇酒的來歷:“我面前那壇酒是埋藏了八年之久的嶺南靈溪博羅,你面前那壇酒喚作富平石凍春,是錦塵出生那年我外公親手釀造的……迄今已經整整二十年了。”
說完最後一句,婁勝豪率先舉起面前那壇酒“咕咚、咕咚”的大口暢飲起來,酒水順著他的脖頸一直流到潔淨的衣服上,他卻絲毫不在意那些。
他別無所求,只渴望一場酩酊大醉。
今日之前,顧懷彥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令無數武林豪傑聽其名便聞風喪膽的婁勝豪竟然還有這樣的赤子心性。
第三二五章 宿醉天璣閣(二)
婁勝豪一口接一口的喝的無比盡興,滴酒未沾的顧懷彥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既不同飲也不勸阻,更沒有半句廢話,只是靜靜的陪伴在一旁。
“砰”的一聲,婁勝豪再次將酒罈放到了桌上,直勾勾的向顧懷彥看去:“這麼珍貴的酒,懷彥為何不喝?”
顧懷彥慌忙向酒罈探去一眼,裡面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量。一口氣喝了這麼多酒,婁勝豪的臉色卻與往常別無二致,那副神態自若、談吐自如的模樣,連“微醉”二字都和他沾不上一點兒邊。
看來這幽冥魔帝不僅嗜殺,對酒的熱愛亦是快要趕超賀持了。
婁勝豪瞬間便被顧懷彥的舉動逗樂了:“光看有什麼勁,喝!”
“我、我其實不會喝酒,從小到大喝酒從未超過三杯。”顧懷彥有些難為情的垂下了眼瞼。
莫說是鍾離佑第一次請他喝酒時慘遭拒絕,就連與柳雁雪的洞房花燭夜,他也僅喝了一杯而已。要他像婁勝豪這樣抱著罈子飲酒,簡直就是在挑戰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婁勝豪並沒有勉強他,只見他面色凝重,雙眼隨之緊閉,放在桌上的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處。
在顧懷彥充滿詫異的眼神中,他才咬著牙說道:“你曾在廟會上問過我關於錦塵的事,現在我告訴你她死了,持匕首於我面前自刎而亡。那一刀割的很深,我想救她卻無能為力。”
透過潔淨的窗戶,顧懷彥目視遠方,天空中的繁星一閃一閃,一隻孤雁自空中飛過留下一聲哀鳴,他才動了動嘴唇:“錦塵,你竟然死了……怎麼就死了呢?”
他的聲音極小,小到坐在對面的婁勝豪都未曾聽見。
忽然間,顧懷彥心頭一陣悸動,以掌力自酒罈中吸了一些酒水至手心,隨即便在八仙桌上寫下了“錦塵”二字。
很久之前,他一直都以為這個名字代表的是“錦繡紅塵”之意,是家人對她美好未來的期冀。
酒漬乾的很快,錦塵的名字很快便揮發的一乾二淨,似乎顧懷彥從未在桌上留下這個名字,就像這個叫做錦塵的姑娘從未在世上存在過一樣。
婁錦塵死了,除了顧懷彥以外,再沒有人知道那晚在瀟湘館發生了什麼。她就像是天空飛過的那隻孤雁,雖然再也回不來,卻於顧懷彥心中留下了一聲抹不掉的哀鳴。
輕嘆了一口氣後,婁勝豪才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