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眼睛:“錦塵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人,若是她生在一個尋常人家,也許還能嫁人與夫君恩愛和順,生活幸福美滿。可她生為我的妹妹,註定是要身不由已,言不由衷的。”
說這話時,婁勝豪的情緒很是低落,言辭中也滿滿透露著遺憾與惋惜。
與婁勝豪對視一眼後,顧懷彥抓起面前那壇酒便往嘴裡灌去,那架勢比方才的婁勝豪還要乾脆的多。
“這才像個男人!”語畢,婁勝豪重新端起了那壇酒。
正所謂酒逢知己飲,詩向會人吟。
今夜,沒有什麼幽冥帝尊,也沒有什麼正義凜然的少年英傑……只有兩個知心好友在一起開懷暢飲。
有的朋友會在誤解中離開,有的朋友會在平淡中遠去,有的朋友會在距離中消失……也有一種朋友,從他們降生的那一刻就註定會因為種種不得已而成為宿敵。
明明惺惺相惜,卻站在了對立的兩端。
也許他們沒有過多的接觸,可他們僅靠一個眼神便能讀懂對方的心意。也許他們會在未來某一天兵戎相見,可他們絕對不後悔曾經在某一天的夜裡推心置腹過。
酒不僅沒有麻痺他們,反而讓他們比往常更加清醒。尤其是顧懷彥,若不是婁勝豪相邀,他竟不知自己的酒量會這般好。整整一罈酒進肚,他依舊能夠鎮定自若的與對面的人談笑風生。
望著桌上兩隻空蕩蕩的酒罈子,婁勝豪有些遺憾的搖了個頭:“早知道懷彥這般好酒量,我就該多預備幾罈美酒才是……如今這光景,實在有些掃興。”
“此言差矣!”顧懷彥意味深長的笑道:“有勝豪這樣的知己好友在側,足以抵得過千百罈美酒。”
別人對他笑,是取悅。只有顧懷彥的笑才是有溫度的,只有他的笑才讓他體會到了人世間的溫情。
正如他所說,顧懷彥是他在這世上唯一一個朋友。顧懷彥亦是生平頭一遭為了他口中那個知己好友,放縱了自己一次。
似乎是感受到了二人略帶悲切的心境,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顧懷彥突然嘆了口氣:“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不要再做敵人了,做一對耄耋之年還能在一起飲酒作樂的朋友吧。”
說著,顧懷彥主動向他伸出了右手。笑著點了下頭後,婁勝豪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與他緊緊相握:“好,我們來生只做朋友,不做敵人!”
二人對月暢談,有一句話卻被婁勝豪硬生生嚥了下去,出人意料的是顧懷彥竟然替他說了出來:“如果可以,你也不願意製造那麼多殺孽吧!但坐在你那個位置上,殺伐果斷也是無可避免的吧。”
沉默了片刻,婁勝豪忽而問道:“懷彥,你會後悔將一片丹心錯付於我身上嗎?”
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顧懷彥才鄭重其事的答道:“既然有過一片丹心,又何來錯付?我不問未來,只記得今夜這個與我飲酒暢談的朋友。”
很久之前,婁勝豪是一個極度自閉之人。能夠坐上那個位置,憑的就是殺戮與血腥,除了自己以外,從不對別人抱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漸漸變了,開始成了一個有牽掛的人。會為身邊人的離世而傷心,會渴望有人傾聽他的心事……
與顧懷彥對視一眼後,婁勝豪大笑著將他牽到了室外:“就讓雨水將所有的汙濁都洗刷殆盡吧!”
顧懷彥沒有言語,而是佇立在一旁陪他一起淋雨。無聲勝有聲,他什麼都不用說,他卻什麼都懂。
待到雨水逐漸變小後,二人又在湖水旁並肩而坐,甚至玩起了打水漂的遊戲,活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在月光的陪襯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好似一塊閃爍著光澤的翡翠,青山綠樹以及兩個人的容顏全部投進了湖水中,彷彿走進了畫卷之中。
“來,給我講個笑話逗我開心。”婁勝豪拍打著身邊人的脊背說道。
顧懷彥很是不悅的顫了下頭,抬腳便要走:“憑什麼,你怎麼不給我講個笑話逗我開心?”
“你給我回來!”婁勝豪站起身,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衣袖:“好、好、好!不講就不講。”
“要不要下水戲耍一番?”很自然的將手搭到顧懷彥肩膀上後,婁勝豪再一次向他發出了邀請。
顧懷彥水性極佳,頓時來了興趣:“好主意,說不定還能捉兩條魚當夜宵。”
婁勝豪嘿嘿一笑,將顧懷彥推倒在地後麻利的脫掉了他腳上的長靴:“你算是來著了,我們家這條湖裡的魚兒可是最為肥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