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吏就被他派人滅了口。
所以,此時此刻,吉溫不由得仔細躊躇了一番,到底是留下來看熱鬧,還是抽身而退。可是最終,這幾年無往不利,甚至連蕭炅也被他玩弄於掌心的自負感終究還是佔了上風。一想到倘若自己能夠把李林甫也奈何不得的杜士儀拉下馬,他回京之後不但能得李林甫另眼相看,而且必然會得到擢升嘉獎,他就當機立斷地說道:“這樣,預備好我那官服,如果韋誡奢連一個高適都擋不住,也就該我出馬了!”
雲中太守府前,當高適翻身下馬時,立刻就有門卒上前阻攔。他此行帶的都是王忠嗣撥給他的精銳牙兵,此時群聚左右將他簇擁在當中,一個大嗓門的更是高聲喝道:“河東節度使府支度營田副使高判官在此,誰敢阻攔?”
“是高達夫……”
“快去稟報太守韋使君!”
“這下可有的是擂臺好打了!”
當高適昂首闊步走進雲中太守府時,聽到四面八方傳來了這樣的聲音,頓時又好氣又好笑。在河東道這些年間,他隨著王忠嗣來過雲州多次,現在的雲中太守府,也就是從前的雲州刺史府,他自是熟稔得很。當他來到大堂前時,見一排府衛按刀而立,如臨大敵似的擋在前頭,他便倏然止步,沉聲喝道:“韋誡奢,我給你十息時間!如果你還自認是朝廷命官,雲中郡的太守,而不是目無上官法紀之輩,就給我喝退這些無禮之輩,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大堂中,韋誡奢原本趾高氣昂地環視廷下屬官,想要藉著自己把高適擋在門外告誡眾人,他才是如今這雲中郡之主,可外頭傳來的這麼一句話卻讓他的臉上一下子脹成了豬肝色。他自忖出自京兆韋氏逍遙公房,就連杜士儀都被他在私底下斥之為京兆杜氏旁支,哪會把少年孤貧的高適放在眼裡?
於是,在下頭那些屬官各式各樣的眼神中,他瞥了一眼神情一振的杜望之,把心一橫大聲說道:“我才是雲中太守,這雲中郡內上下,全都歸我管轄。今日乃是我審問要犯之時,任憑誰要闖,全都給我攔下!”
有了裡頭太守一句話,門前府衛們彼此對視了一眼,自是毫不退讓。面對這一幕,高適當即再不猶疑,他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說道:“全都拿下!”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之際,他左右牙兵就倏然衝上了前去。沒有人想到在韋誡奢當家作主的地方,高適一個外人竟有這麼大的膽子,只憑這區區二十人便直闖大堂。而那些奉命阻攔的護衛顯然也沒想到,竟會真的落到不得不動手的境地。可是,起手慢了一步的結果就是,對手已經衝到了他們面前!
儘管有的人慌忙伸手去拔刀,但大多數人都很清楚,裡頭的韋誡奢固然是雲中太守,但高適乃是河東節度判官,他的後頭便是剛剛上任的杜士儀!
也就是這樣一閃念的功夫,河東節度使府的牙兵們便佔據了絕對上風。王忠嗣這些年雖輕易不出戰,但每逢戰事,一定會把牙兵們先派上去。在這樣常常承擔攻堅戰的牙兵們面前,雲中太守府的這些兵卒無疑不堪一擊。不過是幾息之間,就只見滿地都是直哼哼的人,而高適那邊卻人人完好無損。面對這樣的情景,大堂中終於有屬官反應了過來,隨著一個人不顧韋誡奢那張鐵青的臉,跌跌撞撞衝了出來之後,更多人有樣學樣奔了出來。
“高判官,不關我們的事,全都是韋使君一力主張……”
“沒錯,我們都規勸過韋使君,說是茲事體大,總得先查問清楚,不能這麼武斷,可他根本不聽!”
“高判官,我是懷仁縣令湯米盛,就在今天上午,太守府派了人來,幾乎是不由分說,硬把懷仁縣廨上下官員全都押到了這雲中太守府來!我原本有心留下一二人等留守,卻也被一口拒絕了!”
四周圍嘰嘰喳喳,辯解、控訴、指斥……各式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就是沒有替韋誡奢說話的人。高適不禁哂然一笑,隨即才對四周圍的官員微微頷首道:“各位不用再說了,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還以為雲中郡上下官員,竟然無視規矩禮制,沒想到,竟然是韋使君倒行逆施所致!”
“你說誰倒行逆施!我看你才是為虎作倀!”韋誡奢從大堂中衝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喝道,“沒想到杜大帥竟是如此大的架子,所行之處就一定要郡縣夾道歡迎!”
“先前杜大帥在太原城中的河東節度使府上任之後,緊跟著巡視忻州、代州、嵐州、朔州,州縣官員無不預做準備出迎,然後又陪同巡視,這是身為朝廷命官的本分。節度使上任,行則建節、樹六纛,入境則州縣官員相迎,這是規矩,是禮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