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眼眸大亮,當即舉杯一飲而盡。又小談片刻,她以準備為由,將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這才一字一句地說道:“崔郎君此前提到過要學劍,我在此不妨說實話。我的劍器舞只合女子習練,男子習練卻有所不合,而且雖能退敵,可其中有些招式已經不是當年越女的技擊之術了,和軍中舞劍更不可同日而語。若是真要學劍,不妨去五乳峰上少林寺。那裡寄住了吾師從前甚為推崇的一位友人。他複姓公冶,單名一個絕字。”
說到這裡,她便信手從腰間接下了一枚圓潤光滑的銅牌,見杜士儀搶在崔儉玄之前一抄手接了過去,氣得崔儉玄連連跳腳,她方才笑著說道:“只是他脾氣古怪為人嚴苛,二位郎君可得有個準備。”
“多謝公孫大家!”杜士儀連忙謝過,想了想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這上頭是幾首堪配公孫大家劍器舞的雄詞,既然帶著馮家三姊妹,將來應該用得上。不過,用歸用,公孫大家只消說是無名氏所作就行了。”
“哦?”公孫大娘展開了那張摺疊成了四方塊的麻紙,見上頭用蠅頭小楷寫著整整齊齊的字跡,只略讀一二便立時明白了這些詩句的價值。見杜士儀一副認真的樣子,她想了想便鄭重其事地收在了隨身錦囊中道,“好,杜郎君這片好意,我拜領了。”
“咳,咳咳!”
眼見杜士儀信物也搶了,又送了人家求之不得的東西,崔儉玄頓時覺得一肚子惱火。然而,當公孫大娘轉頭看過來的時候,他那些小小的怨氣頓時無影無蹤。微微一猶豫,他便開口說道:“公孫大家日後在北地遊歷的時候若遇到什麼難題,隨時可以回東都永豐坊。”
“多謝崔郎君!”
當站在二樓憑窗處,看著那一行車馬漸行漸遠,接受了公孫大娘的要求沒有送出去的杜士儀和崔儉玄都沉默了下來。良久,杜士儀方才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地吟道:“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那後半首詩,最好再也不會傳世……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完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三十七章 山中無歲月,草堂有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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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月的月考,對於盧鴻的入室弟子來說,都是一場考驗。
儘管盧氏草堂如今已經有近百聽講的學子,但大多數人都是通不過盧氏三考,也拿不到那些大儒名士的薦書,於是只能附廬聽講,聽憑自由來去,並沒有參加月考的資格。而夠資格參加月考的人,每到最後幾天就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預備了起來,因為每個月的考問都是盧鴻親自出題,人人的卷子都根據各人選擇的課業而不盡相同,若要想作弊,那不但丟臉,而且幾乎是不可能的。
正因為如此,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月考了,但崔儉玄還是死活拖著杜士儀熬了兩個通宵,當最後好容易答完了,眼巴巴看著大師兄笑吟吟把卷子收上去的時候,眼圈發黑的他忍不住打了大大的一個呵欠,隨即才精疲力竭地往後一仰,叫苦連天地抱怨道:“除了試賦,咱們既然都是學得一樣,為什麼非得兩份不同卷子,盧師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添麻煩嘛!真是的,天知道我多不容易才把那些書啃完……”
仰天躺著的他見杜士儀站起身懶洋洋伸了個懶腰,卻不像自己這樣疲憊,他不禁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又掃了一眼那些書案上摞起老高的線裝書,倒吸一口涼氣說道:“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精神,這幾個月你算算你抄了多少書?要聽講,要定期交課業書卷,要爬山,要回去看十三娘,還要月考,這時間你居然夠用!你小子還任由那個柳惜明在外頭傳揚你江郎才盡,你這是……這是……”
聽到崔儉玄一下子卡了殼,分明找不出準確的形容詞,杜士儀便笑眯眯地說道:“你是不是想說,我這是扮豬吃老虎?”
“對,沒錯,就是這意思!扮豬吃老虎……這形容真是妙絕!”崔儉玄立時在身下坐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結果卻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震得手掌生疼,一面倒吸涼氣揉著手掌,一面沒好氣地說道,“我就說,你肯定沒安好心!”
“我都是做不出詩來的人了,當然是江郎才盡!”
杜士儀沒理會崔儉玄的白眼,走到書案邊上翻開那一本本抄錄好又親手裝訂的線裝書,心裡頗有一番說不出的成就感。自從送走公孫大娘之後,他除卻隔三差五回去探望杜十三娘以及在草堂聽講,還有盧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