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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誰人不是趨之若鶩?”

聽到這些只是稍稍壓低了些,有些肆無忌憚的議論聲,杜士儀不禁若有所思地摩挲著坐騎的鬃毛。不多時,他便只聽田陌開口說道:“郎君,有人來了。”

杜士儀抬頭一看,就只見起頭那持了柬帖進去的僕從復又匆匆而出,到了面前時笑容可掬地躬身說道:“杜小郎君,我家主人翁有請,敬請隨這位入內。”

那僕從帶來的人顯見地位更高,一招手就吩咐將馬匹帶去馬廄,這才若無其事地任憑杜士儀帶著田陌跟在自己身後。

畢國公竇宅佔據了整個勸善坊西北隅的將近三分之二,也就是說,幾乎相當於整個勸善坊的六分之一。儘管和高宗時章懷太子李賢盡得一坊之地造雍王第,以及中宗時長寧公主一宅跨兩坊,這規制算不得最奢侈,但自太平公主事敗賜死之後,當今天子對外一直倡導節儉樸素,更何況竇希瓘在長安另有正宅,這座富麗堂皇的宅子在洛陽已經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豪宅了。

此時此刻,杜士儀跟隨那僕從進了門樓,繞過中間一座小巧的四角攢尖亭之後,迎面又是一道門。直到再次過了這道門,面前方才豁然開朗。

只見寬敞的院子足有十餘丈方圓,最前方赫然是一座坐落在離地四五尺許高石基上,通體紅白兩sè,屋簷上飾有一對上翹鴟尾,面寬極闊的軒敞前堂。前堂北東西三面砌牆,前方正南面卻沒有任何遮蔽,彷彿一座大看臺。

從他此刻的方向,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高朋滿座賓客如雲,兩側幾十張食案當中的空地上,正有一個胡裝

舞姬在跳著胡旋舞,幾個樂師立在一旁,絲竹管絃聲中夾雜著喝彩,竟是喧譁而熱鬧。他正驚歎於在如今這乍暖還寒的ri子,竟然能這樣開宴,而領他進來的僕從卻突然站住了,隨即有些尷尬地笑道:“杜小郎君,這兒某可不能隨意擅入,您且前行就是。”

見那僕從深深行禮之後,繼而一溜煙跑得飛快,杜士儀扭頭再一看大堂中載歌載舞無數人拍手叫好的景象,而堂下那些垂手侍立的從者,竟彷彿都未看見自己一般,他不禁心中咯噔一下。儘管他此前通報時,就已經給盧鴻尋了一個藉口,可對於竇希瓘這種尸位素餐的達官顯貴而言,說不定早已在賓客面前大肆宣揚炫耀過今夜請了大名鼎鼎的隱士盧鴻,恐怕聽聞實情之後只會覺得下了面子,眼下應是故意晾著他,來一個下馬威!

他一沉吟便暫且避到了那軒敞院子中的一棵樹下,不過佇立片刻,突然就只聽堂上傳來了一陣喧譁。起初有些紛亂不分明,漸漸堂上寂靜,便只餘下一個狂傲的聲音:“一直聽說畢國公府上樂舞無雙,如今看來,舞倒是還尚可,只可惜這樂卻乏善可陳!走到哪兒,都是這麼些陳詞濫調的曲子,聽了卻叫人大不耐煩!”

此時此刻,杜士儀就只見堂上那胡旋舞顯然已經告一段落,由於這突兀的指摘之詞,那舞姬顯然不知道是該告退還是該留著,站在那兒竟分外無措,而後頭幾個樂師則更是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吭一聲。然而,堂上的主人和其他賓客彷彿都被這狂言噎住了,那發話的青年卻絲毫沒有就此罷休之意,反而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又大聲打了個呵欠。

“畢國公,我白天公務繁忙,如今夜sè已深,恐怕不得不告辭了!”

還不等那青年施施然往堂外行來,主位上的竇希瓘終於怒喝一聲道:“來人,把這些丟人現眼的東西給我趕出去!”

頃刻之間,那些樂師剛剛還在堂上為賓客奉獻技藝,此刻卻狼狽不堪地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家奴給拽了出來。當打頭那個懷抱琵琶的中年樂師滿臉絕望地拼命踢動著雙腿,從自己身邊被人拖了過去的時候,杜士儀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隨即便心中一動。幾乎沒有細加考慮,他就上前攔阻道:“各位可否暫緩片刻?還有,這琵琶暫且借我一用!”

那幾個家奴才一愣,就只見杜士儀已經抱著從那樂師手中取來的琵琶揚長上了臺階徑直踏入前堂,一時不禁都面面相覷。一個家奴更是皺眉問道:“此人是誰?”

眾人之中身材最壯碩的另一個家奴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杜士儀留在外頭的崑崙奴田陌,略一思忖便開口說道:“門上既然能放進來,興許是來遲的賓客,且看看他是誰,究竟打算如何!”

一踏入前堂,杜士儀就只覺得剛剛外頭的夜間寒氣一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融融暖意。儘管主位上那身材寬肥的畢國公竇希瓘也好,四座賓客也罷,見自己乍然入內,有的驚詫有的狐疑,一時表情不一,他卻從容自若地抱著琵琶又徐徐上前了兩步,這才含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