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強大的敵人,終究也只是一個人,她原來也會臉色蒼白,也會吐血,原來她的肋骨也會斷,就連斷裂的聲音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
確認這一點,對許樂來說有很大的意義,正面的能夠讓他笑的意義。
“其實……咳咳……剛才……咳。”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鮮血,沉重地喘息數聲,望著坑中臉色蒼白,唇角滲血的懷草詩,雙眼微眯說道:“剛才我真正想說的是……你憑什麼殺死我?”
許樂敢和打遍聯邦無敵手的李瘋子正面對上而不眨一下眼睛,敢拿著一堆槍便往麥德林的大樓裡衝,敢單人單槍闖帝國防線去啟動憲章光輝,說起心性之堅毅,膽魄之強悍,還有那些深藏在尋常面容下的自信,尋常骨頭裡的傲,絕對不用懷疑。
也只有這樣的他才會在鍾瘦虎死後看似瘋癲地從聯邦追到帝國,進行那場從早到晚的小人報仇,當他和老東西配合著殺入帝國艦隊,刺死屠夫卡頓郡王時,他的人生在那瞬間終於綻放了最奪目的光彩。
然而正如席勒很多糾結文藝的劇本,剛剛準備要蕩氣迴腸的宇宙英雄史,突兀地終結於一臺桃瘴機甲和那個強大女人的手裡,自那之後,面對著那個帝國女子,他再也找不到絕對而堅定的信心,更沒有什麼必勝的信念。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就像是高潮被人強行打斷,花朵勃而未發卻痛入骨髓地蔫了,就像他此時小腹處不停傳來的感受。
直到此時此刻,那個強大恐怖的帝國殿下終於像普通人一樣慘然倒下,許樂才終於將胸中那口悶氣吐了出來,將濁氣吐成那句看似平靜,實際上卻充滿狠厲意味的問話:你憑什麼殺死我?你有殺死我的能力?
……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用足夠開放的心態來確定你的戰鬥能力,但今天看來,我依然低估了你。”懷草詩緩緩抹去唇邊淌下的血水,聲音微微沙啞:“不過難道你以為通了經脈,學了一下真氣外放的皮毛,便能是我的對手?”
許樂蹙眉看著自己開始腫脹的腹部,濃眉漸蹙,下意識裡想到,如果剛才那一腳躲的再慢一絲,或許自己此時已經死了。
然後他的眼瞳劇烈一縮。
因為餘光裡他清晰地看到,前一刻用手支撐著搖搖欲墜身軀的懷草詩……此刻竟是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很清楚她的肋骨究竟斷了多少根,他也清楚那種劇烈的疼痛絕對無法以人類的意志轉移,可是她偏偏再次站了起來。
“或許我們需要再試一下,我究竟能不能殺死你。”
懷草詩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但沙啞的聲音卻格外平緩,似乎完全沒有受到身體上的重傷影響。
人類的身體是第一序列機器,可……終究不可能是機器,許樂看著這個不可思議的畫面,想到大叔當年說過的話。
他用最短的時間平伏下內心的震撼,扶著冰冷的合金牆緩緩地站了起來,強行將精神從小腹移開,不去思考那些劇烈的痛楚是否代表自己的腸子已經斷了,輕輕活動了一下略微有些骨裂的右手腕。
“再來。”
懷草詩微微仰臉,面無表情看著囚室內的天花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份似乎只有她獨有的天下無雙的氣概再次回到她的體內,所有的傷勢痛楚憤怒都不見了。
有的,只有強大。
許樂沒有回答,只是眯著眼睛,再次握緊了拳頭。
……
“根據聽到的聲音計算了一下,房間裡那兩個人應該已經打了三場,你猜誰佔優勢?我那位無表情外甥女?不不不,雖然整個宇宙都知道她的強大,可那位許樂中校畢竟是納斯里的兒子,如果他能有納斯里三分之一的智慧及無恥,再加上他原有的實力,小詩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原來有多少實力?我不清楚,不過按照他全身癱瘓之後恢復的速度,應該是過了傳說中的那一關,誰也不知道將來他能走到哪個層面上,畢竟按照家族的遠古記載,開創家族的那位偉大先祖似乎也沒有突破這一關……嗯,那很痛的。”
“既然還一直在打,那應該差不多是平手?可按照這兩個傢伙的恐怖戰鬥力,應該已經受了很重的傷,怎麼還打的動?也不知道最後這兩個傢伙身上的骨頭還有沒有好的。”
穿著一身輕薄白袍的帝國大師範,端正茶碗,叉開兩條赤裸無毛的光滑大腿,半躺在竹椅上看著合金囚室的方向。那間全封密的囚室不時傳來沉重的撞擊聲,牆壁上的浮灰簌簌落下,似乎那些厚重的合金牆在裡面二人的身軀撞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