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鍾司令毫不客氣地馬上做出評價。
許樂撓了撓頭,他知道這種想法有些天真,然而自浩劫之後,聯邦一直和平地在這片宇宙間生存發展,除了百慕大方面的海盜之外,根本沒有遇到過任何真正的戰爭。
“在席勒的劇本中,所有的戰爭總是有結束的那一刻,那些神話中的王國為一朵玫瑰花荒唐地戰鬥了六百多年,但戰爭最終還是要結束。”
“那是戲劇。”鍾瘦虎毫不客氣地糾正道,繼而說道:“即便席勒的描繪是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事情,也無法拿來作為範本,不要忘記那些可笑的騎士戰爭中,雙方被俘的貴族只需要花些金幣便能回到自己的家鄉,死的都是下層的農夫獵人。”
“而聯邦與帝國間的戰爭,是種族之戰,連戰俘都極少出現,從上到下,雙方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最關鍵的是,我們那位偉大的聯邦軍神……曾經親手殺死他們的皇帝陛下。”
“這又如何?”許樂疑惑地看著他。
“帝國皇帝要維持他的統治,首先便在於血統的純正和所謂權力延續的正統性。無論是現在這位瘋子皇帝,還是以後的帝國皇帝,因為這些因素,他們必然要替那位死在李匹夫手中的前任皇帝復仇。”
“這就是所謂血仇,你也可以稱它為不世之仇。如今的帝國內部一樣有許多問題,皇族和貴族們在太空時代還能催眠那些賤民戰士不要命地向西林撲來,正是依靠著復仇火焰所代表的絕對正確性。”
“再然後?”許樂認真地傾聽著。
“這場戰爭要結束,除非聯邦把帝國滅了,但我們的制度又不可能學習帝國人將他們的子民一樣如豬狗般圈養,因為我們這個社會里總是存在著不分敵我的所謂泛宇宙人道主義狗屎……所以帝國人會造反,我們會繼續殺帝國人,直到殺光。又或者帝國把聯邦滅了,把我們當魚一樣溺死在溫水缸裡。”
“除了這兩種情況,就沒有別的可能?”許樂撓著頭問道。
“有。”
鍾瘦虎看著他臉上現出的期望之色,嘲笑說道:“聯邦馬上認輸稱臣,然後把軍神大人脫光了五花大綁,送到帝國天京星上,讓帝國皇帝千刀萬剮。”
許樂惱火地揮揮手,表示這個冷酷的笑話並不好笑。
“以你的智商應該能聽出來這是個笑話。”
鍾瘦虎繼續自己不客氣的嘲弄:“聯邦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笑話,政府和軍方比誰都明白要結束這場戰爭何其困難,他們清楚,雖然聯邦在經濟科技實力上勝過帝國不少,但要真正徹底擊垮帝國,為聯邦帶來和平,非常需要一個更強有力更有效率的政府。”
“只是因為政府和軍人所處的位置立場不同,把解決這個問題的思路投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軍隊裡有些人認為聯邦需要戰時管制,成立軍政府,讓議會媒體和民眾,還有那些唯利是圖的巨型企業們都老實一點,說話的聲音小一點兒。”
“您又繞回來了。”許樂聳肩說道。
鍾瘦虎沒有理他,繼續說道:“而政府裡面的強硬派則認為,一個強勢的有效率足以打贏這場戰爭的政府,必須從根基裡挖出聯邦軀體中的膿瘡……那就是一直站在陰影裡冷眼旁觀的七大家。”
“尤其是西林方面,聯邦政府必須將這片星域置於絕對控制之中,要控制鍾家,則必須清除掉我,所以才會有今天這場謀殺。”
“我承認您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我想提醒您一點,先前暗殺的物件是我,即便我只是他們的一個幌子,可我依然無法相信,如果幕後主使是聯邦政府,他們的出手怎麼會像今天這樣小家子氣?這與您西林老虎的威名遠遠不符。”許樂認真地分析道。
“我有同樣的感覺。”鍾瘦虎微笑著說道:“在這片宇宙中,真要殺死我,除非聯邦政府派一支軍隊過來,可我真的很好奇,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有誰敢派一支軍隊來殺我這個前線總司令。”
酒盡鍋殘,桌旁二人於醉意間議論宇宙大勢,被落日州的夜風一吹,有了幾分快然之意。許樂沉默思考的時候,鍾瘦虎已然站起,將將軍制服從椅背上拿起,胡亂披在肩上,有些腳步踉蹌地準備離開。
許樂站起身來相送,認真問道:“您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鍾瘦虎側轉身,盯著年輕人樸實誠摯的面容,說道:“因為你是許樂。”
許樂說道:“我還是不明白。”
鍾瘦虎提著將軍制服,沉默片刻,花眉微挑,微笑說道:“因為我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