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羊嘆氣:“阮江西,你到底是多不在意你的演藝事業,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鬧騰。”
“我不在意。”阮江西嗓音輕輕,似深井傳來的迴音,淡然無痕。
好吧,是她自討沒趣了,演藝事業算什麼,擱阮江西這,連宋辭的冰山一角都比不上。陸千羊表情突然緊繃了:“好,你不在意事業,那宋辭呢,你也不在意嗎?你這樣四面楚歌,他呢?他在哪裡?”越說越惱,陸千羊衝著阮江西吼,“他怎麼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她不知道阮江西與宋辭之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宋辭若一直不來,會要阮江西的命的。
陸千羊按捺住急躁,儘量心平氣和:“宋辭在哪裡?”
阮江西微微從躺椅上坐直,看著窗外:“我也在等他。”
“等?”陸千羊覺得不可思議,“你居然用了這樣一個虛無縹緲毫無把握的字眼?”
若是以前,哪次不是宋辭盼星星盼月亮地等阮江西寵幸,陸千羊曾一度以為,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全部被打下來,宋辭也不會讓阮江西等。
陸千羊表情嚴肅了:“你們到底怎麼了?”她有預感,這次,事兒很大。
阮江西沉默著,張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陸千羊不禁猜測:“難道你真的把唐婉推下水了?因為她棒打鴛鴦?”雖然外面大把大把的人這樣給阮江西定罪,雖然傳聞目擊證人行兇動機全部都成立,陸千羊還是沒辦法相信她家善良溫柔懂事乖巧的藝人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
阮江西薄唇微抿:“我沒有。”
只要不是故意行兇,正當防衛或者意外失手都好說。陸千羊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我只是見死不救。”不瘟不火,阮江西說。
“……”陸千羊瞠目結舌,完全不可置信,“為什麼?那可是你未來的婆婆。”就算是唐婉棒打鴛鴦,以阮江西的脾性,也事不至此,除非……
她一言不發,靜靜地斂著眼睫,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緒。
“怎麼不說話了?”遲疑了許久,陸千羊還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慮,“阮江西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你和唐婉,和宋家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恩怨?你對宋辭,是不是,”停頓了一下,陸千羊沉了沉語調,“是不是在謀劃什麼?”
回想當時,阮江西初遇宋辭,確實太來勢洶洶,那樣不顧一切,就好像蓄謀已久……
“謀劃?”阮江西怔怔出神,音色空靈,分明看著陸千羊,卻好像眼底什麼影像也沒有,“宋辭也問了我這個問題,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她好像在自言自語著,輕輕呢喃,聲音像從遠處傳來,“我不知道能不能告訴他,我謀了他十五年。”
我謀了他十五年……
果然,是蓄謀已久,是一場長達十五年之久的風月綢繆,十五年前,那時候,阮江西才九歲,天真爛漫的年紀。
陸千羊心被驚了一下:“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沉默了些許時間,陸千羊只覺得空氣都在變涼,許久,阮江西的聲音像染了風霜,有些乾澀,有些寒霜:“那時候,我還姓葉,叫葉江西,是姜堰阮家的千金……”
所有故事都開始在她九歲生日那天。
那天,賓客滿堂,她的父親身邊站著的女子,不是她的母親,而是另外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很美麗,比江西的母親還要美麗。
她對母親喊了一聲‘姐姐’。
姐姐?她的外公只有她母親一個女兒,哪裡來的妹妹。
江西第一次見這個美麗的女人,便十分討厭她,她聽得父親喊她‘鳳於’。女人身側的孩子,與江西一般大,是個女孩,她對江西笑,喊:“姐姐。”
又是姐姐?
江西的母親只有一個孩子,她沒有妹妹。這對母女真真是討厭,怎都喜歡攀親帶故。
父親說:“這是你妹妹。”表情冷冷的,帶著些命令的意味。
她九歲了,如何能不懂父親的意思。葉宗信啊,像母親的貴婦朋友們說的那樣,在家紅旗不倒在外彩旗飄飄。
她看都不看葉宗信,就打翻了生日蛋糕,抓了一把蛋糕上的巧克力奶油就往那對登堂入室的母女身上扔,罵道:“大狐狸精與小狐狸精。”
人群裡碎碎細語,父親面不改色,攬著那個叫‘鳳於’的女人向所有來賓介紹。
小小的江西忽然懂了外公教給她的一個成語,道貌岸然。九歲的她斷然,葉宗信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從那天開始,江西再也沒有喊過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