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信‘爸爸’。
滿堂賓客噤若寒蟬,江西的母親自始至終面無表情,好似置身局外。
後來,這場生日宴會不散而歡,母親笑著,摸著她的腦袋打趣:“小傻瓜,蛋糕扔得太遠了,狐狸精沒扔到,倒髒了你宋辭哥哥一身。”
這是第一次,江西從母親嘴裡聽到宋辭的名字,只覺得名字好聽極了:“誰是宋辭?”
“最漂亮的那一個。”母親笑著說。
江西喃著,歪著頭像在思考:“最漂亮的一個……”宋辭,宋辭……她默唸著,忍不住一遍又一遍。
大概這只是母親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甚至沒有多做一句解釋,只是江西知道,一定是他,那個最漂亮的孩子,她只匆匆看了一眼,在最暗的角落裡,若不是突然蹦出一個‘妹妹’,她想,她一定會看第二眼,然後問出他姓甚名誰。
晚了一點點,她還是知道了,他叫宋辭,是江西見過最漂亮的孩子,她只是很懊惱,作為小淑女,不該扔蛋糕的,更懊惱,居然沒有砸中那兩隻狐狸精。
“媽媽,你不生氣嗎?”江西很生氣,再也不想理葉宗信了。
母親卻搖頭,俯身親吻他的臉:“不生氣,媽媽有我們寶寶就夠了。”
母親撒謊了,她生氣了,生氣極了,甚至沒有等到賓客散場就砸掉了主臥裡所有能砸的東西。
“咣噹——”
滿地的碎瓷片,凌亂不堪。
阮清對著葉宗信,幾乎咆哮:“那個孩子竟與江西一般大,葉宗信,你可真是道貌岸然,居然藏了這麼多年。”
“不過是我當年一次失誤而已,要不是宋錫南為了你回國,我也許不會給你難堪。”葉宗信冷冷一哼,“我道貌岸然?你揹著我和宋錫南糾纏不清的時候就不道貌岸然了?”
阮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嘶吼出聲:“葉宗信,你不要臉,我阮清還要。”
江西躲在臥室門後不敢出聲,有點害怕,這是她第一次見溫柔似水的母親發這麼大的脾氣,這麼的歇斯底里。
“不要臉?”葉宗信反笑,“別五十步笑百步,你和宋錫南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葉宗信是背對著門口,江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他說話的口氣輕蔑極了。錫南叔叔和母親是青梅竹馬,葉宗信的用詞九歲的她還並不是十分理解,只覺得刺耳。
阮清沉默著,紅著雙眼,臉色卻蒼白如紙。
葉宗信咄咄逼人:“怎麼,無話可說了?”
阮清突然輕笑了一聲:“呵,葉宗信,你真噁心。”
葉宗信惱羞成怒,直接砸碎了門口花架上的花瓶。
那是她母親最喜歡的青花瓷,砸了一地,只是臥室裡,爭吵聲卻不休不止。江西咬著唇,跑了出去,眼淚流得一塌糊塗。
她跑得很快,在樓梯口撞上了一個人,抬頭,便驚呆了。
是他,宋辭,那個生得最漂亮的少年,正在用那雙最漂亮的眼眸,看著她:“你哭了。”
嗓音平平靜靜的,分明有點稚嫩,卻像個大人一樣,一板一眼的。
江西臉上一紅,遮住自己哭紅了的眼睛:“不許看,我才沒哭。”她自尊心一向強,她哭的樣子才不讓人看了去。
宋辭沉默了一下,說:“真醜。”
哪裡醜了?她生得像母親,許多許多的人都誇她好看。她拿開手,瞪著一雙大大的眼,咬著唇瓣不肯讓眼淚掉下來,用力用力地瞪他。
宋辭比九歲的江西高出了半個頭,他微微俯身,正好與她一般高,宋辭說:“我討厭蛋糕的味道。”
江西愣了一下,這才發現,他漂亮的小西裝上,全是奶油。那是她的生日蛋糕,被她扔了他一身,有些狼狽。
“我不是故意的。”她低頭,因為做錯了事,有點慌促不安,睫毛一顫一顫,眼淚就又掉下來了。
宋辭走過去,沒有說安慰的話,將衣服上沾染的蛋糕就著衣袖擦在她臉上:“現在扯平了。”
宋辭也不過十多歲,小小的年紀,小小的手,手掌不寬厚,涼涼的,抹了她一臉的蛋糕,還有,她眼角的眼淚。
江西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笑起來,滿臉蛋糕,狼狽又滑稽,便忘了哭泣。她想,這個冷硬的少年,有著一顆最柔軟的心。
那時候,葉江西九歲,宋辭十歲,
後來,母親告訴她,宋辭是宋南錫的兒子,剛從美國回來,她開心了好久,因為南錫叔叔是母親的好友,她想到了一個不太確切的詞語:親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