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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尊經書院山長之聘,留黃侃於蓉城延師授讀。因家用匱乏,黃侃奉母命寄書告父,並於書末綴一詩云:“父作鹽梅令(指其父曾任四川鹽茶道),家存淡泊風,調和天下計,杼軸任其空。”時黃雲鵠之摯友、宜昌王鼎丞自山西布政使解職後客居江寧,讀小季剛詩,詫為奇才,即以其女許之,這就是黃侃的原配王夫人。黃父見到幼兒寫的家書,既激動又慚愧,遂和詩一首:“昔曾司煮海,今歸食無鹽;慚愧七齡子,哦詩奉父廉。”

9歲的黃侃已能讀《經》,日逾千言,人呼“神童”。其父以書諭之曰:“爾負聖童之譽,須時時策勵自己,古人愛惜分陰,勿謂年少,轉瞬即壯志矣。”十歲時,黃侃已讀完四書五經。

父親黃侃對他的教育特別重視,把自己從四川帶回來的幾十箱書集中在一個屋子裡,作為他讀書的地方,上題“歸學處”三個字。黃侃正是在這間小屋裡打下了堅實的國學功底。十三歲時,父親病逝,母承父志,仍請人在“歸學處”課業,上完課時常常已是深夜,母親仍秉燭在外面等著。此時家中偏門已鎖,常常要翻山從小徑繞到大門回家,辛苦之極。母親恐他有畏難情緒,問道:“汝亦知求生之道乎?”黃侃深知母親苦心,慨然答道:“讀書而已。”

黃侃13歲喪父,因系庶(妾)出,頗受歧視。喪父之後,黃侃所受刺激甚深,立志劬學以在大家庭中立足,其銳敏勤學亦絕人。

黃侃15歲考中秀才。不久清廷廢科舉、興學堂,黃考入湖北文普通中學堂為第一期學員。同學中有宋教仁等人,稍後有查光佛、鄭江灝、歐陽瑞驊、董用武(必武)等。這些人後來都成為著名的革命黨人。

【師徒】

黃侃與章太炎相識於日本。當時黃侃住樓上,章太炎住樓下。一天夜晚,黃因內急,不及上廁所,便從樓窗中解褲洋洋直瀉。章太炎此時夜讀正酣,驀地一股腥臊尿水瀑布般往下飛濺,禁不住高聲怒罵。黃侃本系貴公子出身,且正年輕性躁,盛氣凌人,也報以回罵。不罵不相識,待雙方互通姓名後,彼此都熟知對方大名,遂將話鋒轉到學問上,兩人越談越投機。章太炎是淵博絕倫的樸學大師,黃侃便折節稱弟子。自此,黃侃師從章太炎問學經年。章太炎清高孤傲,對近世文人極少嘉許,惟獨對黃侃刮目相待。

黃侃與其師章太炎的相識還有一種版本,一次黃侃隨眾人往章太炎住所拜謁,看到章在牆上用大字寫著東漢戴良的四句話:“我若仲尼出東魯,大禹長西羌,獨步天下,誰與為偶?”黃覺得章為人太狂,恐難接近,萌生退意。後章在報上看到黃的文章,驚為奇才,投書約見,二人遂得以相識。

黃侃跟章太炎在東京住了三年多,一直埋頭苦讀,不時向章請教。可笑的是,他跟章甚久,始終沒有“拜師”的形式,章很以為奇。到黃侃決定回國,向章求臨別贈言,太炎先生說:“你要拜一個好老師常常指教你才好。”他問什麼人好,太炎說:“北京找劉申叔(劉師培)吧。”他答:“暫時不想去北京。”太炎說:“只講孫詒讓也好。”他答:“不想到浙江。”太炎說:“陳伯韜在南京,你可去找他。”答:“南京恐怕去不了。”太炎說:“那怎麼辦?萬不得已,就是我勉強點吧!”這時黃侃才認真地磕頭,算是拜了師。從此黃侃位列章太炎門牆,章太炎對黃的學識也十分激賞,曾誇道:“恆言學問進益之速,如日行千里,今汝殆一日萬里也。”

章太炎曾對幾位高足一一封號:蘄春黃侃(季剛)為天王,吳縣汪東(旭初)為東王,海鹽朱希祖(逖先)為西王,歸安錢夏(中季)(即錢玄同)為南王,歙縣吳承仕(檢齋)為北王,合稱“五大天王”。世人又稱黃侃、汪東為“章門二妙”。幾大天王中黃侃最得章氏青睞,章稱其“清通之學、安雅之詞,舉世罕與其匹……”

章太炎《新方言》出版時,不請同輩,卻請黃侃為他寫《後序》,也足見其對黃的看重。

黃侃雖自視甚高,目中無人,但對老師章太炎卻執禮甚恭。這一對師生惺惺相惜,留下許多趣聞。“前中大教授黃季剛先生,為章氏最得意弟子,季剛先生事章氏恭謹又倍於他人,黃有弟子陳君,亦能傳其衣缽,主章家為西席,章氏以西席禮待之。每逢新年,季剛先生必詣章宅叩賀,至必行跪拜禮,黃叩章,陳又叩黃,章又向陳行禮。坐定,陳舉茶敬黃,黃敬章,章又敬其西席,如此迴圈不絕,家人傳為笑談。”

黃侃對恩師章太炎執禮甚恭,汪闢疆說他“二十餘年間執弟子禮始終甚謹”。“‘於並世老宿多譏彈’,惟於太炎先生,則始終服膺無間。有議及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