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先生心盛氣爭之,猶古道也。”章太炎也稱他“性雖俶異,其為學一依師法,不敢失尺寸”。黃侃平時愛寫詩,經常請章審閱,黃侃對章的字紙都特別珍視,每獲得章信,便裱起來珍藏。章知道黃有此愛好,有時還特地為黃寫幾幅字,寫幾首詩,黃每有所獲便如獲至寶。一九二九年一月十二日,章太炎六十大壽。當時章住上海,為祝賀老師生日,黃侃特地提前幾天趕往上海做準備,可見其至誠之心。
黃侃常將其老師章太炎比作蘇格拉底,將自己比作柏拉圖,因為他認為老師的學問博大而散漫,惟自己能整理之;且認為章太炎正象蘇格拉底一樣根本蔑視美,而自己卻風流能事,正如柏拉圖般關心物美。後來有一次,章太炎問黃侃:“婦人身上何處最美?”黃侃說:“老師您以為呢?”章太炎說:“以我觀之,婦人之美,實在雙目。”黃侃笑道:“都說先生痴,據此來看,先生哪裡痴呢!”從此,黃侃對章太炎的看法才有所改變。
黃侃英年病逝,章太炎不勝悲痛,親為弟子撰寫墓誌銘,稱其“尤精治古韻。始從餘問,後自為家法,然不肯輕著書。餘數趣之曰:‘人輕著書,妄也。子重著書,吝也。妄不智,吝不仁。’答曰:‘年五十當著紙筆矣。’”
黃侃在北大幾乎罵遍同列,連師弟錢玄同也不放過,惟有一人,他以禮相待,這人就是與章太炎齊名的國學大師劉師培。別人問黃侃何故對劉師培特殊優待?他回答道:“因為他與本師太炎先生交情很深。”
章太炎、劉師培、黃侃三人常在一起切磋學問,然而每次談到經學,只要黃侃在場,劉師培就三緘其口,黃侃很快就猜透了對方的心思。有一次,劉師培感嘆自己生平沒有資質優秀的弟子堪當傳人,黃侃即朗聲問道:“我來做你的關門弟子如何?”劉師培以為黃侃只是開玩笑,便說:“你自有名師,豈能相屈?”黃侃正色相告:“只要你不認為我有辱門牆,我就執弟子禮。”第二天,黃侃果然用紅紙封了十塊大洋,前往劉家磕頭拜師,劉師培當仁不讓,欣然受禮,他說:“我今天就不再謙讓了。”有人認為黃的學問在劉之上,黃不必自輕身份,黃說:“《三禮》為劉氏家學,非如此不能繼承絕學,此所謂道之所存,師之所存。”
一九一六年劉師培與黃侃在北京見面時,劉將其關於《左傳》的研究著作出示給黃侃,黃讀後十分佩服,認為劉乃“曠代奇才”,對其過目成誦的才能尤為推崇。一次侄子黃焯問黃侃,劉師培與章太炎哪一個讀書較多,黃侃不悅道:“汝何知?劉先生之博,當世殆無其匹。其強記復過絕人。”
有一段時間劉師培失業在家,黃侃向蔡元培推薦他到北大任教,蔡以他曾經依附過袁世凱不肯聘任,黃侃則堅持說:“學校聘其講學,非聘其論政。何嫌何疑?”最終蔡接受了黃的意見,聘請了劉。
劉師培去世前對黃侃說:“我一生應當論學而不問政,只因早年一念之差,誤了先人清德,而今悔之已晚。”劉師培去世次年,黃侃在武昌寫了一篇悼文《先師劉君小祥奠文》,中有“悲哉小子,得不面牆,手翻繼簡,涕淚浪浪”之句。
當時黃劉二人名氣相差無幾,且劉僅年長二歲,黃拜劉為師令許多人不解。連章太炎也不以為然:“季剛小學文辭,殆過申叔(即劉師培),何遽改從北面?”黃答:“予於經術,得之劉先生者為多。”這也足見黃侃的好學精神。
【治學】
1912年1月8日,南京臨時參議院成立,黃侃當選為參議員。同年,黃侃出任上海《民聲日報》總編輯,邊辦報邊研究小學、經史等。旅居上海時,黃侃對辛亥革命後袁世凱的篡權進行了深刻反思,認為“……革命功成,實由民氣。民氣發揚,端賴數千載姬漢學術典柯不絕,歷代聖哲賢豪精神流注,俾人心不死,種性不亡。是以國祚屢斬而不殊,民族屢危而復振。且以已承父師之業,將欲繼絕學,存國故,植邦本,固種性。故自光復後,不欲與政事。平生興國愛族之心,一寄於文辭。欲持此為報國自請之具。”從此棄政從文,埋頭國學。這是黃侃一生的轉折點。
黃侃論學問之道曰:“學問之道有五:一曰不欺人;二曰不知者不道;三曰不背所本;四曰為後世負責;五曰不竊。”又云:“治學第一當恪守師承,第二當博學多聞,第三當謹於言語。”
黃侃論學術雲:“學術二字應解為‘術由師授,學自己成’。”又云,“凡古今名人學術之成,皆由辛苦,鮮由天才;其成就早者,不走錯路而已。”“學問最高者,語言最簡。”
黃侃言初學之病有四:一曰急於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