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牙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管你到哪裡。”
隨後,他們檢視了厄爾斯金先生掛衣服的壁櫥,厄爾斯金夫人說據她所知那裡已經很久沒人動過了。又看了一下上面的衣櫃,裡面是厄爾斯金夫人疊放整齊的白色汗衫和拳擊短褲,黑色絲襪,幾條剛洗過的白色棉手帕,還有一對男式襯衫袖的鏈釦。行李架上是厄爾斯金先生的手提箱,裡面有一本平裝本的書,名字叫《尼亞加拉大峽谷——歷史與前歷史》,還有另外一個不祥之兆—— 一個男式皮革錢包;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大瀑布的寡婦新娘在尋人(6)
“厄爾斯金太太,我能不能……?”
“當然可以。看吧。”
服務員翻著錢包,感覺很不自然。裡面有牧師的身份證,一張照片,駕照,幾張空白髮票,六枚硬幣,還有一些面值不等的鈔票,其中有面值五十元的。照片上是個男人,黑頭髮,鷹鉤鼻,瘦臉龐,戴一副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眼鏡,臉上沒有笑容。他就是吉爾伯特?厄爾斯金牧師嗎?這個紅髮新娘離去的丈夫?
一位極端的狂熱者。看那嘴型。還有那雙眼睛!
服務員心想,從馬蹄瀑布上跳下去的,絕對是這種型別的人。
“厄爾斯金夫人,我能把您丈夫的這張照片帶走嗎?當局會用到的。您最好把錢包收起來放好。不要把貴重物品留在酒店房間裡。”
紅髮女人眼睛低垂,從服務員手裡接過錢包,看上去侷促不安。她沒有打算數錢包裡有多少錢,據服務員剛才粗略估計,應該有幾百塊吧。
他們回到客廳裡,厄爾斯金夫人失魂落魄地走到窗邊,茫然地望著窗外遙遠的地方。她是在看大瀑布嗎?或者——天空?從側面望去,她確實有一種古典美。她的臉龐看上去很虛無,但輪廓又那麼清晰,像古硬幣上的頭像。服務員又看到了她蒼白、骨架小巧的頸前部淡淡的紅色指印,像是男人留下的,他以為他看到的是。
牧師留下的嗎?一定是。難道還會是別人?
服務員和其他人又很快地檢查了一遍客廳,而紅髮厄爾斯金夫人站在窗邊,一動不動。像是在思考,她夢囈般地大聲嚷道:“大瀑布。照您說的,它是個奇觀?還是——有好幾個瀑布?”
戴爾說:“我們是說‘大瀑布’。是說那條河,不是指這個城市。大瀑布可不僅僅指現在這個地方,美洲瀑布,婚紗瀑布,還有——那個馬蹄瀑布。都是急流,還有魔鬼洞漩渦。還有那個大峽谷。可以說這條長約四英里的河裡,危險重重。印第安人把它叫作“飢渴之水”。它可是這地方的靈魂。”
“‘這地方的靈魂’。說的對。”
他們後來覺得,這個紅髮女人似乎知道她丈夫出了什麼事。
他們在客廳裡沒有找到什麼重要的物品。幾本帶有註解的旅遊宣傳小冊子和幾張地圖,還有一張時下很流行的宣傳單,題為《迷霧少女》,是有關到美洲瀑布和馬蹄瀑布底部旅行的遊覽觀光指南。看起來這對年輕的蜜月夫婦是準備到那裡遊覽之後再回特洛伊的。“厄爾斯金夫人,您說您沒有發現紙條對嗎?”服務員最後問了一次。“沒有什麼類似——告別性的紙條嗎?”他眼睛盯上了那張維多利亞女式寫字檯下面的廢紙簍,裡面是揉成一團的廢紙。
紅髮女人似乎從恍惚之中醒了過來,但還是沒有完全清醒。“什麼?沒有。沒有告別。我很抱歉。”
因為激動,服務員的臉色有點發紅,他彎腰取出廢紙簍裡面的東西——兩團餐巾紙,有一張上面沾有口紅漬。但僅此而已。
3
“我酒店裡的客人?告訴我不是的。”
員工們無人敢吱聲,但是從他們的眼睛裡看得出來:有不好的訊息。
至少,此刻他知道,酒店沒有著火。
至少,酒店裡沒有人被謀殺:如果是那樣的話,這裡就會有警察,前面的行車道上也該停滿了車隊和急救車。
1950年6月12日下午兩點二十分,正當人們要送阿莉亞?厄爾斯金去尼亞加拉大瀑布警察總局的時候,克萊德?考博恩終於出現在彩虹大酒店。
他三十多歲,體格魁梧,一看就是個忙碌之人。他自負而友好,頭髮過早地謝了頂,暗淡無光的腦袋活像一尊羅馬雕像。一雙不停轉動著的狡猾的小眼睛深深地嵌在面龐上,由於長年在陽光下划船、划水、打高爾夫球,臉上已經出現了皺紋。他手大腳寬,不停地來回擺動,身上散發出刮鬍須後的味道,流露出一種發狂似的神情和出於好意的怠惰。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