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日頭高照,是個好日子,豔陽驅散了不少寒冷。
張鯨把自己過年時才捨得穿的綢緞衣裳換上,站在乾清宮的殿外,焦急的盼望著萬曆的回來。
昨天中午,張宏把他安排到了這裡,但那個時候要做些手續,遲遲不到乾清宮點卯。
今天早上,他就早早的到了乾清宮點卯,想要一睹聖顏。
但那個時候,萬曆要忙著去文華殿學習,顧不上他,早早的就離開了。
張鯨沒有見到萬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對於這種人來說,失落,都會轉變成動力。
他比張海要會做人,懷中揣著一個稀罕物件,那是上貢給萬曆的好東西。
這也是個明白人,知道宮中誰最大,也知道該巴結誰。
臉上的笑容一直沒下來過,等的甚至有些焦急,不斷轉著圈圈。
孫海站在大殿中,輕蔑的看了一眼土包子張鯨,便自顧自的和麵前的客用說了起來:“這有些人啊,就像是狗,忽然換了一個高貴的地方,就狂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盼著望著想要見見貴人,可貴人哪裡有這麼好見?過來過去,也只是一條狗!”
孫海的聲音很大,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站在那裡的張鯨自然能聽到,他回頭看了一眼尖酸刻薄的孫海,沒說什麼,又開始翹首以盼起來。
張鯨出身很低,家境貧寒,初入宮時受過不少屈辱,可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走來了。
孫海的這些話,於他而言,沒有任何威力,當年為了活下去,甚至跪下來喊人爺爺,孫海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又算得了什麼?
孫海見張鯨沒什麼反應,心中的火氣一下子湧起。
他那尖酸刻薄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演變成了辱罵。
可張鯨依舊無動於衷,絲毫不在意。
孫海忍不了心中這口氣,從殿中走出,推了張鯨一把,故意挑釁。
張鯨依舊在忍,卑躬屈膝的回著話。
這反而激起了孫海心中的惡念,一巴掌掄在張鯨的臉上。
只見“啪”的一聲,張鯨的臉上,一個巴掌印清晰可見。
張鯨被孫海打的往後退了兩三步,但他還是剛才那副樣子,卑躬屈膝,毫無怨言。
軟弱無能的張鯨讓孫海心中的惡念越來越大,他竟然左右開弓,連連打著張鯨的大嘴巴子,很快,張鯨被揍成了豬頭,一張臉腫的不成樣子。
“這裡老子最大,以後見了老子,規規矩矩的磕個頭,再喊個爺!”孫海一遍罵,一遍打。
看起來也是滑稽,張鯨將近三十歲,而孫海還不二十歲,以小欺大這種事可不多見。
宮中就是如此,誰讓孫海的靠山是馮保呢?別看孫海在馮保面前唯唯諾諾,可仗著馮保的庇護以及在乾清宮做事,他在後宮中,別人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
這就造就了孫海囂張的氣焰。
張鯨年齡大又如何?還不是被人欺負的下場?
孫海心中也有火氣,乾清宮管事太監一直空缺,馮保曾經向他許諾過,只要好好幹,這個位子就留給他,現在多出了一個張鯨,多了一個人和他競爭,這讓他心中極為不舒服。
馮保是他的靠山,張宏他又得罪不起,只能把怒氣灑在張鯨的身上。
打著打著,張鯨跪了下來,像一個卑微的小丑,像一個扭動的蛆。
孫海越打越興奮,越打越激動。
打的正興奮時,殿外跑進來幾個小太監,說萬曆講讀完畢,正往大殿這邊過來。
孫海指著張鯨的鼻子罵:“你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蹲著,耽擱了老子接駕,有你好受的!”
孫海罵罵咧咧,然後撩起衣襬,帶著乾清宮中的太監宮女,就往外面衝。
張鯨跪在地上,看著跑出去的孫海,眼睛中閃爍著仇恨。
他沒有按照孫海說的那樣去做,他要搏一把,他要賭一把。
孫海的身影漸漸遠去,張鯨從地上踉蹌的站起,來到了大殿之外的丹陛之下。
他撩起衣襬,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垂首等候著。
不多時,萬曆龍行虎步的從外面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笑容。
“咦!”
萬曆停在了張鯨前方。
這裡只跪著他一個人,突兀的有些古怪。
跟在萬曆身後的孫海看著跪在路邊的張鯨,心中忽然一震,忽然慌了神。
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