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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醫生,也不敢為他開藥方。老人不覺得有什麼痛苦,只是燈盡油幹,慢慢的熄下去。他理智始終很強。象他這種稟賦的老人,肉體受著靈魂控制,到死都能支援的。神甫為了不要加速他的死期,叫他不必再上教堂望彌撒,就在家裡做日課;因為老醫生奉行教規十分嚴格,而且越近墳墓,越敬上帝。永恆的光明,漸漸替他把各種難題都解釋清楚了。一八三五年年初,於絮爾勸他把車輛馬匹賣了,把卡比羅勒辭退了。

邦格朗對於絮爾的前途,並不因為米諾雷透露過幾句話而放心;有天晚上他跟老朋友提到那個微妙的承繼問題,指出米諾雷對於絮爾的監護權必須解除。解除監護以後,於絮爾才有權接受監護人代管財產的清算,才有權持有財產,而別人也可能給她遺產。老人以前雖然和法官商量過,當時聽了法官的開場白,並不說出自己替於絮爾安排的秘密,而只採取解除監護權的辦法。邦格朗越是急切的想知道老朋友用什麼方法資助於絮爾,老朋友越是對他防得緊。並且,米諾雷的確不敢把利息三萬六千的不記名債券交託給法官。

邦格朗問他:“幹嗎你要跟命運賭博呢?”

醫生回答:“反正都沒有把握,只能揀危險性比較少的一條路。”

邦格朗把終止監護的手續辦得很快,要趕在於絮爾·彌羅埃足二十歲的那天辦妥。這個生日是老人過的最後一個節:他準是預感到壽數將盡,所以大事鋪張,替於絮爾舉行了一個小規模的跳舞會,把迪奧尼斯,克勒米耶,米諾雷,瑪森四家的青年男女都邀請了。舞會以前又擺了一席豐盛的酒:請的客有薩維尼安,邦格朗,本堂神甫,兩位副司祭,奈穆爾的醫生,施模克,澤莉,瑪森太太和克勒米耶太太。

晚會快完畢的時候,老人和公證人說:“我覺得自己為日無多了,我要把我以監護人身分代於絮爾執管的財產,交還給她。請你明天來立一份清朋,免得將來清算財產多糾紛。謝謝上帝!我連一個小錢都沒讓我的承繼人吃虧,我支配的只限於我的息金。於絮爾的親屬會議,由克勒米耶,瑪森和我的侄子米諾雷參加;我移交代管財產的時候,請他們都到場作證。”

瑪森把這些話聽在耳裡,在舞會中傳開去。四年以來,一會兒以為有巨產可得,一會兒以為全無希望的三對夫婦,這一下可皆大歡喜了。

克勒米耶太太道:“這話就象一個臨死的人說的了。”

清早兩點,客廳裡只剩下薩維尼安,邦格朗,和夏勃隆神甫三個人;於絮爾送了克勒米耶和瑪森家的小姐回來,穿著跳舞衣衫十分嬌豔;老醫生指著她向三位客人說道:“諸位朋友,我把她交給你們了!再過幾天,我不能再保護她了;她沒出嫁以前,請你們大家照顧,別讓她受人欺侮……我替她很擔心呢。”

這些話使聽的人非常難過。幾天以後,舉行了親屬會議,交出了代管財產的清賬。賬上說明米諾雷醫生應當交出一萬零六百法郎:包括幾年來應付未付的一千四百法郎息金,那是姚第上尉的遺贈所生的利息;還有十五年中積起來的五千法郎,是醫生逢年逢節給乾女兒的紅包。

這種結清賬目同時又經過公證的手續,完全是依照法官的建議;因為他很擔憂米諾雷醫生死後的變化,不幸這個預感競沒有錯。於絮爾接受清賬的結果,一共有一萬零六百的現款和年息一千四的公債。第二天,老人虛弱不堪,不能起床了。他家裡的事一向很隱秘,但病重的訊息還是傳遍全鎮,那些承繼人就滿街亂撞,象一串斷了線的念珠。上門來探問病情的瑪森,從於絮爾嘴裡知道醫生上了床。不幸,奈穆爾的醫生早已說過,只要米諾雷老人躺上床,命就完了。承繼人們便冒著嚴寒,一齊站在街上,廣場上,或者自己的屋門口,聚精會神的談論這樁盼望了多年的大事;一邊東張西望,但等本堂神甫把聖體供在內地常用的那種器具內往老醫生家裡送。

因此,兩天以後,夏勃隆神甫帶著副司祭和助祭童子,隨著高捧十字架的聖器執事,穿過大街的時候,一般承繼人立刻跟上去,預備佔領屋子,以防走漏,同時也準備去攫取他們假想中的藏金。這批人跪在教會執事後面,並沒做禱告,而是虎視眈眈的直瞪著老人,老人看了不由得露出一副狡猾的笑容。神甫掉過頭去看到了他們,也就慢慢的念著禱告。車行老闆受不了那個不舒服的姿勢,第一個站了起來,他的女人也跟著站起;瑪森惟恐澤莉夫婦順手牽羊,拿掉屋子裡的什麼小玩意兒,便和他們一塊兒到客廳去;不久,所有的承繼人都在那兒會齊了。

克勒米耶道:“他是個挺規矩的人,不會隨便要求臨終聖禮的,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