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繼人們猜到老叔太喜歡於絮爾,太不喜歡他們了,決不會不損害他們的利益而去保障於絮爾的幸福的;所以心裡都恨到極點。七月革命以後,他們天天晚上在迪奧尼斯家聚會,便在那兒咒罵兩爪l情人;他們沒有一晚不想找些對策來阻撓老人的計劃,可惜一籌莫展。澤莉當然和醫生一樣,利用公債的跌價,在調動鉅額資金的時候沾足了便宜;但她是對於絮爾和波唐杜埃母子懷恨最深的人。古鄙素來不願在那些晚會中受罪,可是有天晚上為了要聽聽在那邊所談的鎮上的事,也去了,正碰上澤莉怒火中燒,大發脾氣:當天上午她看見醫生,於絮爾和薩維尼安,從郊外坐著馬車回來;那種親密的神氣完全說明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說:“倘使在波唐杜埃和小丫頭沒結婚以前,上帝肯把咱們的老叔請回去,我願意拿出三萬法郎。”
古鄙陪著米諾雷夫婦回家,直送到他們的大院子中間;四顧無人,他才說:
“你們可願意幫我盤進迪奧尼斯的事務所?我能夠拆散波唐杜埃和於絮爾的婚姻。”
“怎麼拆散?”大胖老闆問。
“你想我這麼侵,會把計劃告訴你嗎?”古鄙回答。
澤莉說:“那麼好啊,你先把他們拆開了,咱們瞧著辦。”
“我覺得一個黃金累累的荷包,永遠是一個批駁不倒的理由。”(見第四幕第一場)
“咱們瞧著辦!單憑這句話,我才不幹這種麻煩事兒呢!薩維尼安那小於好厲害,可能把我殺了的;我要吃得住他,擊劍打槍的本領都得跟他一樣才行。你們先幫我把事業弄成了,我決不失信。”
車行老闆回答:“你破壞了這頭親事,我準定幫你忙。”
“哼!準定幫忙!我為了要盤進書辦勒克爾的事務所,不過向你們通融一萬五千的小數目,你們考慮了九個月還沒答應;現在還要我相信這句話嗎?好,將來你們一定得不到遺產,那也是你們活該。”
澤莉說:“倘若只為了一萬五千法郎和勒克爾的事務所,那還罷了;可是要替你填付五萬!……”
“我會還你的呀!”古鄙把那勾魂攝魄的眼睛瞅著澤莉,澤莉也用驕橫的目光回答了他一眼。那情形就好比毒蛇遇到了猛獸。
澤莉終於說了一句:“咱們再等一晌罷。”
古鄙心上想:“哼!無毒不丈夫,真要做到這一步才好!”他一邊走出一邊盤算:“這些傢伙,一朝給我抓住了,要不當作檸檬一般擠幹才怪!”
薩維尼安跟醫生,神甫,法官往還之下,讓他們看出了他純厚的天性。他對於絮爾的始終不渝、沒有一點兒利害打算的愛情,使三位老朋友大為感動,心裡已經沒法把兩個青年分開了。樸素單調的生活,兩個愛人對前途的信念,終於使他們的感情近於兄妹之間的友愛。醫生往往讓於絮爾和薩維尼安兩個人在一起。他已經把這個可愛的青年看準了:他只有在每次來到的時候吻一下於絮爾的手,和她單獨相對的時候就不敢向她提出類似的要求,因為他對於這姑娘的純潔與天真抱著極大的敬意;同時她常常流露的那種極其敏銳的感覺,也使他知道只要話說得重一些,神情冷淡一些,或是從溫柔變為粗暴的態度,對她都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兩人之間最大膽的舉動,也是在晚上當著幾位老人的面表現的。這種幽密的快樂的歲月過了兩年,除了子爵一再央求母親許婚而無效以外,別無他事。有時他講了一個早上,母親聽著他的理由和央求,拿出布列塔尼人的脾氣一聲不出,或者乾脆拒絕。於絮爾已經到了十九歲,長得楚楚動人,彈琴唱歌無一不精,才德雙全,不需要再進修什麼了。她的姿色,風韻,學問,遐邇聞名。有一天,哀格勒蒙侯爵夫人來替她的大兒子向於絮爾求婚,被醫生謝絕了。雖則醫生,於絮爾,哀格勒蒙太太把這件事嚴守秘密,六個月以後仍舊被薩維尼安知道了。看到他們用心這樣體貼,他非常感激,就拿這件事做理由去勸母親,母親回答說:
“因為哀格勒蒙家願意降低身分,所以我們也得降低身分嗎?”
一八三四年十二月,虔誠慈祥的老人,身體顯而易見衰弱了。鎮上的人看見他從教堂裡出來,瞼色發黃,面龐瘦小,兩眼那麼蒼白,便議論紛紛,都說這八十八歲的老頭兒死期近了。
“不久事情就有分曉啦,”有人跟那些承繼人說。
的確,老人的死象謎一樣的惹人注意。但醫生還存著幻想,不知道自己有病;而於絮爾,薩維尼安,法官,神甫,為了體貼,都不忍揭穿他的病勢;每天晚上來看他的奈穆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