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郡主竟然選在這樣的天氣出門,還拖著將好未好的身子,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啊……
等佛堂出現在跟前,陶晴才收住遊外的神思。
齊婆婆正滿臉喜色又焦急地站在門口,看見做主的人來了,忙上來將她們迎了進去。
姚韶然躺在床上,臉頰上原本可愛的兩團嬰兒肥淡了許多,眼窩也跟著深深陷進去,一向紅潤的面色如今已變成了透著蠟黃的蒼白。陶晴看到她的形容,真真是吃了一驚,這絕不是昨夜才病出來的,至少有三四天了,難道剛住進來就倒下了?她扭頭問大夫怎麼說。
齊婆婆看到正夫人臉上的擔憂不像是假的,心裡頓時有些發虛,囁嚅了半天,才說一直未請大夫來看過。
人病了竟然沒有請大夫?陶晴皺眉看著語秋,明明讓她吩咐過,要好好照顧姚韶然的啊,如今又是怎麼回事?
語秋一看,自家主子那小眼神就是在怪自己辦事不力啊,趕緊出口洗清嫌疑:“奴婢真的依照郡主的話交代過了!”
事實上,陶晴的指示確實傳達到了佛堂裡,只是人老心不老的齊婆婆自作聰明,在理解“照顧”這個詞時,腦筋多轉了幾個彎,並且滿懷著即將成為夫人得力助手的憧憬,異常虔誠地將好不容易才想明白的“理解”貫徹到底,然後,然後,就造成了姚韶然如今的模樣……
語秋趕緊吩咐人去請大夫,陶晴見了,又在旁邊加了句,要他們另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畢竟原來的那個吳醫生是給蔣姻調理身子的,還是小心些好。
約一刻鐘後,管家親自引了位姓梅的大夫進來。這梅大夫只穿了件淺灰的袍子,身上並無裝飾,看起來十分樸素,話也不多,跟著丫鬟進來就先去給床上的人號了脈。又確認了一遍,才起身道:“恭喜,這位夫人有喜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把在場所有人砸個正著。病得糊里糊塗的姚韶然也歡喜起來,懷了孩子算是有了保命符;齊婆婆一張紋理分明的老臉僵在那裡,還沒從“怠慢”三夫人的驚恐裡恢復過來,又擔上了因自己虐待寧家的後人的罪名;而語秋則是十分的失望夾雜著十二分的懊惱,府裡一共三位夫人,兩位偏房都有了喜,偏偏自家這個……
要說所有人中被砸得最狠的,那還是陶晴。她來之前看的本子裡,並沒提到姚韶然有無身孕!一般來說,沒有交代,便是不存在的;二般來說,也有可能受限於筆墨,或者是工作人員的精神力氣,他們對配角的交代便有諸多語焉不詳之處。
關鍵是現在的她不知道怎麼辨別自己面臨的情況屬於一般還是二般,也就不曉得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可想到剛生出的孩子都有軟軟的手板心,陶晴立馬霸氣地決定,一定要保住這胎!。
梅大夫是個仔細的人,開了方子,又絮絮叨叨留下不少吩咐才離開。陶晴讓語秋統統記下來,又讓她從悠遠居調一個踏實的丫鬟過來,好好伺候三夫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姚韶然臉上竟已經回覆了些人氣,還張口道了謝。
陶晴客氣了幾句,又見外面天色不好,便要起身離開,一隻腳邁出了門檻,又想起什麼,轉身回來對齊婆婆道:“三夫人只是來唸佛抄經,到底還持著寧府如夫人的身份,如今又有了將軍的孩子,豈是你敢怠慢得?!念著你到底是將軍府裡的老人了,這次的事情我姑且記著,若再出什麼事情,我定不留情!以後記住了,三夫人吃的喝的穿的該有的,哪樣都不能短了去,若少什麼儘管去領就是。”
齊婆婆一直戰戰兢兢,本以為少不了要挨幾棍的,可聽到這話,無異於劫後餘生,忙不迭地點頭全部答應了下來。
天色比先前過來時更暗了,天上那面烏雲也好似重的得隨時會砸下來的樣子。
陶晴忙帶著語秋急急往回走,等回到悠遠居身上已出了一層汗,因為生病,她本來就有三四日沒有沐浴了,如今被這麼一折騰,身上更是黏膩得難受,又見寧闊不在,硬是命令語秋讓人抬了熱水放在屋裡。她剛跳進水裡,雨滴就從天上噼裡啪啦砸了來, “啪嗒啪嗒”地敲打著房頂上的紅磚瓦。
陶晴心滿意足地泡在木桶裡,語秋在一邊接連加了三次熱水,她才出來換上乾淨衣物,等丫鬟把床上被子床單換了個遍,語秋已經拿帕子將她頭髮上的水擦乾了。
外面,雨已下了些時候,先前的悶熱也被一掃而光,陶晴徑自開啟窗子,在旁邊的榻上坐下來,看那斜斜刺進院中的粗壯雨線,又看天上那白濛濛的雨幕,腦子裡裝的便一會是院裡地上的雨點,一會又是遠處的煙雨。
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