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與朋友睡著以後,她會熬一整夜,遊離在她的浪漫幻想中。當我早晨下樓時,酒瓶已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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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叉小徑的青春(1)
文/豆豉
我不得不從薩岡寫給薩特的信說起,薩岡在聽說薩特失明以後寫了這封情書給他,公開刊登在報紙上,那年薩岡已經40多歲了。要知道在阿蘭·維爾恭德萊為她寫的傳記《薩岡,一個迷人的小魔鬼》裡面,1960年之前的事情佔了兩百多頁,而寫到1960年之後就只有那可憐巴巴的兩頁了,儘管到了1960年之後她仍然在寫作,但顯然在阿蘭看來那些肆意的少女歲月已經不復存在。
據說薩岡從15歲的時候起就想寫這封信,她與薩特還有波伏娃其實很早就相識,那時候的巴黎和紐約喲,還真是海明威筆下的那場盛宴,薩岡當年也在那些地方遇見晚年的海明威,還有這些年來風起雲湧的蘇珊·桑塔格,甚至她穿越大西洋,到康涅狄格州邊境的鄉村酒吧裡,只為了聽一聽比利·霍利黛唱歌。若干年後,當我們在四處尋覓一張霍利黛的黑膠唱片時,只想空空地想,天哪,這個時代還有機會再重來一次嗎?薩岡在那時就認識薩特與波伏娃,波伏娃對薩岡的回憶是,從沒有能夠說得到一塊兒去。而對於薩岡來說,見面時的寡言或者在咖啡館裡遇見也假裝沒有看到,只是緣於少女的羞怯。
在那封信之後,他們倆有過很親密的交往,這種親密是,他們可以像兩個站在月臺上的旅行者那般去聊天,而不涉及任何熟識的他人。後來薩岡寫給薩特的信,他因失明而無法閱讀,於是薩岡將它們全部都錄成磁帶,並且在每盒磁帶上都貼了膠布做記號,好讓他透過觸覺就能夠辨別。
這是我對薩岡少女般印象的最後片段。後來她很快就開始急切地寫起了*《我最美好的回憶》,彷彿也是從內心裡感到一個時代的終結。所幸這個時代足夠完美,記憶就足夠填滿她衰老後所有的憂傷。
她的青春期與很多人相比,顯得無比漫長,但是也總會有結束的時候。一個人在少女時代再縱情行樂,赤足開車,揮霍財產也總會得到原諒,但是這個世界的殘酷在於,成年人總會被束縛到各種規範裡,並且得不到原諒。薩岡因為吸毒被判刑,又因為債臺高築被判刑,沒有人記得她晚年借住在朋友家裡的樣子,在所有人的印象裡,她就是那個短頭髮,開著阿斯頓馬丁跑車的少女。
在薩岡《我最美好的記憶》裡曾經寫到她與田納西·威廉姆斯的一段交往。當時田納西愛憐卡森·麥卡勒斯,於是薩岡在那段時間裡經常能夠見到麥卡勒斯。那年薩岡19歲,麥卡勒斯37歲,已經癱瘓了8年,在薩岡的描寫裡,有一段寫田納西把麥卡勒斯抱回房間,像安頓孩子一樣安頓她在雙層枕頭上躺下。
很能夠想象那樣的一幅情景,除卻在這兒出版的麥卡勒斯小說上那張經典的照片外,麥卡勒斯的大部分其他照片都透出一種青春期的拘謹和緊張。曾經看到過一張佈列松拍攝的她的照片,應該還是在癱瘓之前,她站在灰暗的小房間裡,桌子上堆滿了書,草稿和打字機,因為站著,她的個頭特別高,幾乎要碰到天花板上的吊燈,就好像一個體育課的時候長得過高而分外令人矚目的女孩,短髮,男式的襯衫,腿顯得過分長。之後,她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就永遠定格在那兒,
薩岡並沒有對麥卡勒斯有過多的形容,相信那個時候她更喜歡的,當然是詩人田納西,而那個麥卡勒斯是被田納西所照顧和寵愛著的小女孩,薩岡幾次寫到她,除了說她的腿和胳膊不協調地長,蒼白,以及愛穿運動短褲外,只強調過她那無敵的孩童般的笑容,永不消逝的孩童般的笑容。
交叉小徑的青春(2)
確實,如果說飆車到出車禍的薩岡是以一個劣童的形象去征服法國的話,那麼麥卡勒斯則是一個被禁錮起來的小孩。看到過一個評論說她還是一個最會滿嘴謊話的小孩,大約是因為她確實給自己構建了一個如此完整又封閉的小世界,這種事情只有孩童所為。她是個雙性戀者,那時先是瘋狂地愛上那個美得叫人掉眼淚的瑞士女作家安妮瑪麗,熱情撲空以後就轉而到凱瑟琳的家門口,苦苦哀求說凱瑟琳,我真愛你。她那個在巴黎小旅館裡自殺而死的丈夫李夫斯對她真是很有愛,而她卻不知道該以何種方式去愛。在她的自傳裡,種種往事都讓人感到這個女人孩童般的冷漠,無情。後來田納西回憶麥卡勒斯的時候,寫過一段話非常感人:“那個夏天她愛上了某個人,她的丈夫李夫斯還沒有自殺,但他已不是她愛的人了。她總是走出門,買一瓶Johnny W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