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他不敢再看她了,他看著桌子上的陶壺艱難地道:“不會去找他們罷?”
霍文卿看著被她牽制得寸步難行的太子,那靜如死水的心突然有種詭異的快感。
男人真是賤。
“還不到那個時候。”她又閉上了眼。
“那……”
“太子,”霍文卿打斷了他,“你該走了。”
太子呆住了。
久久,見她閉著眼沒有睜開的意思,太子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你……”
等他快要出門的時候,身後的她又張了口,太子欣喜若狂,猛然轉頭朝她看去,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霍文卿看著他的臉,臉色有些動容了起來,她看著因她的一個字就狂喜的太子,久久,她嘆了一口氣,口氣也好了些,“沒什麼,回去吧,這春天已至,春光雖好,但早晚還是涼,記得添衣。”
“誒,誒!”太子聽到了這句話,心中一片激盪,連連應了兩聲,才沒讓自己失態,“那我走了。”
“去吧。”霍文卿垂下了眼。
等太子跟飄一樣地走了,她抬起眼,她那張臉,冷酷漠然,就像剛才她臉上的動容從沒有在她臉上出現過一樣。
她依舊是那塊毫無感情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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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沒有一點跟他家婉姬提起東宮之事的意思,他跟她晚上老是閒言頗多,但說的都是那些他想讓她聽的。
他不想讓她聽到的,誰敢說,他就敢殺了誰。
遂等許雙婉收到霍家說有要事跟她在庵堂相見,見面詳談的密信,這夜,等房裡無人,外邊也有人在守,她跟他說起此事的時候,宣仲安的臉頓時就冷了,完全沒有了平時對著她耍無賴的戲謔之情。
他臉上的傷口現眼下已合愈,但未褪去的疤還映著他的臉上,一道一道,就跟刻在了他的臉上一樣。
褪去了斯文俊秀的歸德侯府的長公子,一身的霸氣已展露無遺,那冷下臉來的駭然氣息,更是讓人膽顫心驚。
許雙婉雙眼平靜地看著他,像是絲毫沒有發覺他身上氣息的變化一樣,說話跟平時一般,“說是有要事當面談,我想著那日我也得空,也是好久沒有去慈心庵燒香了,也不知道以前認識的師太現在怎麼樣了,我想過去一趟,燒兩柱香,見見師太。”
“哦?”
他神色不愉,他在她面前很少有這樣的時候,許雙婉不難想象,他在外面如果也是這個樣子的話,那怕他的人,確實也情有可原。
“順便也見見霍家的人,看她們是有什麼要緊事,非要約我到庵堂見面不可。”
“你也知道約到庵堂不平常?”
見他沒有笑意地牽起了嘴角,冷得就像一塊寒冰,這塊冰雖不像以前那樣高高在上了,但脫去了那遙不可及的仙氣,這近在眼前的冷凝氣勢也更嚇人了。
“是啊。”她不傻。
許雙婉伸出手,把他又往眉心聚攏的眉毛細細抹開,但他皺得太用力了,她見一隻手不行,便兩隻手都用上了,她看著他的眉眼,“也不知道他們要作甚。”
“我知道,但我不想讓你去,聽到了沒有?”
“讓我去吧,”許雙婉一手一道眉毛撫著,強行把它們抹平,“我也該出去走一走了。”
她這個他身邊的小兵,也是時候出去走一走了。
她入侯府已經有一年多快兩年了,她身為他的妻子,經過這段不長但也說不上短的時日,該知道的她都知道了,該知道她的也都知道了,她也就能出動了。
“是霍文卿要見你,你不是她的對手。”
許雙婉聞言一怔,隨即她淺淺笑了起來,在他眉心一吻。
“賄賂我也沒用,我不會讓你去見。”
“她能出宮?”許雙婉問起了別的。
“他們這些人,有他們自己的法子。”
“很厲害。”許雙婉點頭,滿意地看著被她強行撫平的眉毛,見他又要動,她乾脆按著手就不動了,“我知道她很厲害,但因為她很厲害,不是她的對手,就怕,就不見的話,下次對上了,我怕更不是她的對手。”
“她這次非要見我,是她要見,這應該是有求於咱們家吧?”她微笑問他。
“哼。”宣仲安臉色稍微好了一點,但還是不快地冷哼了一聲。
“這有求於咱們家,於我有利,就好談多了。”許雙婉見他哼上了,也是笑了起來,“比起換個立場見,要好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