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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宣仲安不輕視女人,尤其是貴族出生的女人,她們有些人,如他一樣,一旦身上揹負點什麼,想要做點什麼,他們就是士,就是卒,他們自己就是那把用來披荊斬棘,衝鋒陷陣的武器。

但他輕視他眼前的太子。

“她狠,”他漠然地看著太子,“你不知道狠?”

他舉手作了個揖,轉身而去。

“你就不怕……”太子在他身後吼。

“哼,”宣仲安冰冷地哼笑了一聲,腳步一步也未停,揚長而去,“她試試。”

想動他?有本事,她只管來就是。

“試試,試試……”太子立在原地,喃喃地念著這兩字,念著念著,他抬頭仰天,閉上了眼。

尤記當年,他被封王,接到聖旨那日,聽著式王兩字,他覺得這皇宮的光全都暗淡了下來。

他從不知道他的母后有沒有喜愛過他,這不清晰,因為在她去時,他所能記住有關於她的,都是她對於他父皇的憎怨,別的一概也無。

那天他搬出皇宮,他終於鼓足了勇氣,前去太極殿問那個九五之君,他的父親,為何賜他為式,這與死諧音,一連封的五個王,就他與死諧音。

他很想問問他,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他如此不招他喜愛。

只是那一次,他試了,但還是沒有被問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在太極殿外被攔了下來,而裡面,他父皇正抱著新進的美人把酒戲嬉。

他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身上已經試過一次,那一次,幾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等後來,他又再次了一次,這一次,他把他的所有都賭上了……

這刻,太子痛哭流涕。

原來不是他當了太子,就能什麼都有的。

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地位到手了,他得不到的還是得不到。

**

“他拒絕了。”太子盤腿坐在蒲墊上,看著對面靜坐著的素身女子道。

霍文卿身著素衣,身上沒有一件首飾,她長長黑髮垂在後空,落在了地上,臉上毫無脂粉點綴,但還是美得讓人心驚。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

她靜坐在那裡,哪怕手中在轉動著佛珠,那姿態,也像是一塊不動的岩石,就是有人齊手合力也推不動她一般。

太子自從進宮,再見她,她就是這個樣子了——就像她身上的柔情已被掏得一乾二淨,只剩一個沒有感情的殼子,冷酷又堅銳。

但這樣的她,也比以往更讓太子窒息。

他無法拒絕她。

“是嗎?”一陣靜默後,默唸完一段經術的霍文卿抬起了眼。

“是。”太子看著她的眼,眼睛往內緊縮了一下,但他又捨不得不看,還是看著她的臉沒動。

“我知道了。”霍文卿又閉上了眼。

她早知道了。

一個連她都對付不了的太子,怎麼對付得了在聖上那個人面前都殺出了一條血路來的小侯爺。

“就……就如此?”太子舔了舔他有些乾澀的嘴。

不就如此,還能如何?

“他不聽我的,”他乾巴巴地接著道,“你也知道的,他一向不是個那麼聽話的人。”

以前不也如此?

他的解釋太無力了,無力到霍文卿眨開了眼,冷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從他被立為太子的那天,她就開始想他被立為太子的原因,思來想去,她都覺得她眼前的路全是死路。

她的如此,霍家的也是如此。

眼前的這個人也是如此,但他的生死,霍文卿本不在乎,可她的生路現在卻系在這個人的身上,她不得不與他周旋。

她知道他對她的貪婪,但她現在根本沒那個意思讓他得手,哪怕一點點賞頭,她也不打算給——她已明白,男人對於得不到的女人,只會更趨之若鶩。

一旦得到了,滿足了他們心中的欲*望,一切不再新鮮了,就乏善可陳了起來。

當然,這中間有個度,但現在還不到那個度的時候,他也沒做些什麼需要她獻上自己,才能換取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太弱了。

弱到她要是不施手,他都走不下去的地步,而她暫時也找不到比他的身份更有利、更好控制的人,也只有與他虛與委蛇下去了。

“我會再想辦法。”她淡道。

“那……”太子又舔了舔嘴,艱難地道:“你不會,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