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是個有商有量的人家,家風好,以前幫著侯府的時候,府裡難,姜老太爺也就與本族走得遠了些,也不想太牽累本氏族的人。但府中一好起來了點,老太爺念著這些年族人對他這一支姜門的不離不棄,對族中人也是大力幫扶,唯恐辜負了本族中人對他以往的恩情。族中諸長老跟他有兄弟情,小輩們也敬仰感念他的長者之風,他這一倒,這往姜家跑的族人也多,也是怕姜老太爺一走,這熱絡起來了的感情又要淡下去。
再則,姜府有事,他們能幫的也是要幫上一點。
許雙婉走時,也碰到了幾個姜家前來幫忙的姜氏一族的婦人,彼此匆匆見過,行過禮,又含笑告別。
她走後,姜氏一族來的一中年婦人就跟姜大夫人笑道:“前幾次來得不巧,沒見到侯府的那位長少夫人,今兒總算是見到了。”
老公爹醒了過來,姜大夫人也恢復了以往的不動如山,這時也是含了點笑問:“怎麼就這麼想見啊?”
“還不是家裡那頭孽障鬧的,說是宣府家的那位小公子有一個美若天仙、溫柔似水的嫂子,也叫他哥哥們也照著樣找,不成氣候就不許進門,前個兒他兄長相了個人,他一看嫌人長得醜,根本不溫柔,當場就撇了嘴,被那家人看到了,氣得牽著女兒就走了……”那夫人也是笑嘆道:“這孽障,回頭就被他哥揍了一頓飽,屁股前個兒才消。”
“是你們家小淘六罷?”姜大夫人問。
這婦人點頭。
“也不純是個淘的,上次來了,還跟他小五叔一塊兒跑腿,一天上下跑了三四五六十里地,跟著他小五叔就沒跑丟過,不見喊累不見喊苦的,回來汗都溼了後背了還笑嘻嘻的沒事人似的,我看的都心疼,不過,他大堂伯說,這才是姜家以後要成事的男兒,豈是一點忙累就能折騰得塌的。”
那婦人聽得笑得合不攏嘴,當母親的,聽什麼話都不如聽別人道自己家兒子有出息。她擠了一堆人來姜家,也是因為姜家真是個好親戚,只要能耐的,想跟他們學,他們就沒不教的,對族人慷慨得就像至親子女,誰都想跟有這樣一門親戚。
“也是你們耐性,小六一回來,就說你們家哪哪都好,還說您啊,跟二嫂子啊,見著他總是個笑臉,生怕他累著哪疼著哪了,不像我,一見到他就橫眉冷眼,還說他不是我親生的,是我撿來的……”
“這孩子,是真淘。”姜大夫人也是笑了,與她笑道:“你也別生氣,他聰明,心裡知道誰才是對他最好,跟他是最親的。我家老太爺說這孩子腦子活絡,性子外向,以後跟小五一樣,那可是個能擔外面的大事的。”
“承您吉言,但願如此。”這婦人雖說如此感慨,但眉開眼笑了起來,看得坐得她下首的姜家族中的另幾個想來幫忙的族中夫人也是好笑又無奈。
風頭都讓她搶了,沒她們什麼事了。
“我還聽家裡人提起,族中要重新起的學堂,歸德侯府也出了力?”這婦人又道。
“是啊,出了一半的力,”外甥和外甥媳婦對姜府之心姜大夫人看在眼裡,遂為他們說的話也都是往好裡說的,帶著真心實意,“侯府看著風光,但上下看著盯著,又要以身作則,除了自家的那點家底,沒什麼進項,算起來不好過,但洵林在我們族學裡念學,他們想著我們一族的好,就是難也擠出來些銀子要盡這份心,我那外甥媳婦也跟我們說了,沒有幾個錢,但也是個態度,她說侯府一直知道我們族裡人對洵林的關愛與用心,這要是不說咱們也不知道他們心裡是記著,侯府也得跟咱們表表態。”
做人不外乎如此,你對人寬和是你本性如此,但別人能知道你的好,念著記著,這心裡還是舒坦的。
這婦人,跟姜家來的姜家幾個女眷聽到姜大夫人的這一番話,對那位侯府的少夫人也就更有了好感起來。
遂她們回去後,她們教育膝下兒孫時,也是又另外囑咐兒孫,要對那一位寄在他們學堂唸書的宣府小公子,要更好一些——她們所說的那好也不是僅僅是皮毛的好,這些夫人們讓他們帶著洵林回家,帶著洵林出去玩,帶著洵林去她們的孃家,她們的兄弟家,把他當親兒子一樣地待,用最寬容的心,給予他最好的相待。
這些,僅因為這些婦人們覺得歸德侯府是一個會知道感恩回報的人家,知道他們家當事的主子夫人是個清白明白人。
而僅僅是姜家一些婦人們極為寬厚的想法,但這確極大的擴張了洵林小時候的視野,這些寶貴的成長經歷,最終成就了他以後幫著大韋成就大韋盛世的最大功臣的偉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