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荷的話讓許雙婉笑了起來。
長公子也是個招人的,府裡新進的丫鬟一度看著他挪不動腳,後來也是他喜怒無常,讓人駭怕,她們嚇著了,也不敢近他的身。
但怕歸怕,若說她們完全斷了那心思,那也未必。
這種事情,只要她家長公子起了心思,她攔是攔不住的,許雙婉也就看得很開。
她丈夫把她當唯一,她自然會把他當她的命,給他她能有的所有,他三心二意的話,她確實會傷心,但日子還要過下去,她也會找到一條讓自己好過的路。
她與她的母親不一樣,她再深愛一個人,也不會把生死喜怒哀樂都寄託於一人身上,也許情網易陷,爬出來很難,但許雙婉知道她不會看不開。
前車之鑑尚還在眼前,她豈容自己再走她母親她們的老路。
“姑娘?”她家姑娘還笑,採荷著急了起來。
許雙婉看向採荷,目光柔和,“姑爺心裡有數,你就莫要操心了。”
她伸摸了摸採荷的手,採荷說是她的丫鬟,不如說是一個陪她長大的小姐妹,身份上採荷是差著了點,但她們的感情上沒有,許雙婉出面給她訂了門好親事,把她嫁給了現在侯府雲鶴堂的堂主的小兒子……
那小兒子喜愛採荷,對採荷也好。
採荷過的好,也就越發對她用心了起來。
許雙婉知道採荷把她當成了依靠,遂能安撫她這個從小跟隨她長大,還隨她來了侯府的丫鬟的時候,她也會出言兩句,這廂她說罷又笑道:“你要相信姑爺。”
採荷臉有些紅,她是跟著她們姑娘長大的,但無論她怎麼學她們姑娘,就是不如她們姑娘大氣,也不如她們姑娘沉得住氣,一聽姑娘搬出了姑爺,她紅著臉趕忙道:“沒有不信,奴婢自是信姑爺的。”
要是被姑爺知道她背後又在她們姑娘面前不相信他來了,回頭姑爺都要上下多看她兩眼,叫她一聲採荷姑娘,絕對會把她臊得挖地三尺埋了自個兒不可。
這頭陶府的美人在前殿歌舞齊上後,陶靖看著那些欣賞美人看得如痴如醉的來客,嘴邊的笑意更深了,他看向宣仲安,卻見宣仲安在對面與工部的一個主事蹙眉談事時,他在心裡輕嗤了一聲,道了聲假正經,又微笑著朝那些眼睛在美人身上挪不開的官員看去,一一把他們記在了心裡,等回頭再派人送帖子到他們府上,邀他們到陶府把酒言歡。
到時候,這些人也就成他的人了。
至於宣仲安,他絕想不到,此時正襟危坐與他相談的工部主事其實是他陶靖的人……
陶靖帶人前來,沒迷惑住那偽君子,沒想卻迷惑住了宣仲安的爪牙,儘管他的來意落空了,但現眼下,豈不有了更好的辦法?
他的爪牙一被拔掉,他無人可用,看他去哪逞威風去,到時候,他與那個新帝,還不得求到他頭上來?
陶靖興味盎然地看著那些掩飾不住心中色*欲的年輕官員,臉色也就越發地和善可親了起來,與他們談笑風生不已。
這晌,他也是不知道,宣仲安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與工部那位陶靖的人商量著幾日之後捉陶靖一個現行的事……
那工部主事現在府裡只有一個陶靖送的愛妾當家,他妻亡子死女上吊,最為可笑的是,他是被人提醒,才知道他那心愛的美妾為生的兒子居然不是他的親生子……
自知道真相後,這位主事的妻子兒女夜夜在他夢中問他為何要傷他們至此,他們問得他狼狽不堪,這位工部的褚姓主事自此連坐在家都愧疚不安,自問無顏面對褚家列祖列宗,更對不起被他逼死的妻子兒女。
比起宣仲安,他現在更恨不得陶靖去死。
他為陶靖作惡多年,在陶靖手裡的把柄也是最多的,陶靖絕想不到他會叛變,這褚姓主事看他在陶閣首的斜對面跟宣相談捉拿他之事,閣首大人卻跟他左右的官員們談笑風生,還不忘落下他跟他打招呼,他神色沒動,但心中愴然無比。
他矇蔽自己的雙眼太久了,他也知道陶府的諸多不對勁,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探明,只為明哲保身,等到瘡口揭破,躲無可躲,他更是無話可說。
他糜爛腐爛到自己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惡臭味了,難怪老天要罰他斷子絕孫。
**
陶府的歌舞樂伎獻了一場,侯府的午宴就開了。
侯府宴會無酒,但佳餚卻極其美味,這宴一開,菜一嘗,眾人就大快朵頤了起來,即使是陶靖這個很注重口舌之慾的,在猶豫之下,也多挾了幾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