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一愣,隨即就道:“可是,不攻平奈如何平叛?”
周淳欲言又止,示意他靠近點,在他耳邊低聲道:“白王府儀衛既然能從平奈出來,想來也有進去的方法吧?”
周淳能跑來跟好友閒扯,自然是因為得了命令。
一早,易洛便到了羽林駐地,神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白初宜正看一份軍報,見易洛進來,立刻就皺眉,順手收起軍報,起身執禮:“吾王萬安!”
易洛伸手虛扶了一下,便坐到主位,對沐清道:“給君上念念柳先生的大作!”
“周淳,你先出去吧!”白初宜神色不動,卻轉頭吩咐也在帳內的周淳出去。
周淳應聲領命,隨即才想到易洛並未發話,連忙看向易洛,見他並無什麼不悅的表示,才退出中軍帳。
“你出去轉轉吧!中軍帳外一丈之內不得有人靠近!”白初宜又補充了一番,周淳再次答應,才得以離開中軍帳。
“讓他聽聽也無妨,這種絕世佳作也算難得一見了!”剛出帳門,周淳就聽易洛不輕不重地隨口一說,他立時就是一身冷汗,只作沒有聽見的樣子,迅速離開。
絕世佳作?
再絕世,再佳,他都不想聽,這種事情絕對要奉行事不關己高高高掛起的原則。
既然紫華君無意讓他涉入,他絕對不能自作聰明,瞎摻和!
這念頭一轉的工夫,周淳已經聽到那份佳作的開頭,立是便是一身冷汗,飛也似的離開中軍帳,也就沒有聽到沐清念檄文的聲音中,白初宜低聲回答易洛:“周思安是他的嫡親叔父,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厚,現在羽林軍司府的情況不明,臣不想用可能會感情用事的人平叛。”
易洛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她的話,示意她專心聽沐清讀那篇剛剛送到檄文。
這篇檄文作得相當精彩,以至於後世將之視為古文典範,但是,對其中的內容卻實在不敢恭維,甚至將“弒君鴆母,殘害忠良”的罪名加在易洛頭上,說他們反叛是不忍見易洛以“梟獍之心,虎狼之性,居王位,掌權柄,則善惡不辯,功過無分,宗盟在而親疏外,律法存而實已亡”,東嵐上下“是非混淆,黑白顛倒,民不聊生”,因此“氣憤風雲,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共望,順宇內之推心,爰舉義旗”,同時詔告各郡縣“倘能轉禍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勳,無廢大君之命,凡諸爵賞,同指山河。若其眷戀窮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幾之兆,必貽後至之誅。”
沐清之前就給易洛念過一遍了,這次再念更加流利,抑揚頓挫之間全是激賞之意,白初宜聽著也不禁點頭。等沐清讀完,合上帛卷,易洛笑道:“朕說是絕世好文吧?”
“柳敬和的文章是越發揮灑自如了!”白初宜難得也順著他的意思說話,“不似一般人作檄文,句句用典,駢四儷六,用語華麗,卻意思艱深,令人難解。不過……”白初宜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不及白王當年南征的那篇檄文精彩!”沐清眼睛發亮,介面說出白初宜沒有出口的話,跟著唸了當年白子風明發天下的征討檄文:“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斗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制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先人之血未乾,同胞遺骨尚存。且看今日域中,竟是誰家天下!”
沒有人指責沐清近於逾越的插話,易洛與白初宜都沒有說話。白王的那篇檄文確實太精彩了,易洛記得當年白王的這篇檄文幾乎是三尺孩童都可以倒背如流。
那是東嵐立國以來第一次鋒芒畢露,君臣上下指天劃地,宣告東嵐同樣志在天下一統——這片神州大地絕對不是哪一國的囊中之物!想要?各憑本事吧!
白初宜兩手交握,抿緊雙唇,半晌才道:“恐怕易庭他們同樣想看看今日之東嵐,且是誰家之天下!”
易洛聞言微笑:“那就看看吧!紫華君以為今日的東嵐是誰家天下?”
白初宜看著他,竟沒有回答。易洛與沐清都對她的沉默感到困惑。易洛不由斂起笑容,語氣淡漠地問白初宜:“紫華君為何不答?”
“王是否認為東嵐、天下,都是一家一人之物呢?”白初宜問得嚴肅。
沐清愕然,沒料到白初宜竟問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問題,但是,易洛卻笑了,他微微挑眉,很認真地回答:“一家一人之物?東嵐王只能是一人。日後一統天下,帝君的至尊之位同樣只有一個。既然如此,紫華君為何還問這個問題呢?”
白初宜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易洛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