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府裡,再看易諍毫無認錯的意識,易庭脾氣再好也忍不住大怒。
“你和柳大人的話,我都聽到了!”易諍抹起臉頰的那絲血漬,毫不在乎地說,“三哥,你能不能下個狠心,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想有回頭路嗎?”
易庭一愣,卻見易諍低頭跪下:“沒錯!我是自作主張,但是,我不是頭腦發熱!三哥,你顧忌這兒,顧忌那兒,難道還能把這麼個謀逆罪名避過去嗎?易洛的性格,你還不明白嗎?哪怕咱們有十倍於他的兵力,將他圍得死死的,他也不會說把王位讓出的!更何況,我們現在沒有那種實力!你們弄了半天,就是不說一個叛字。現在,平奈貌似平靜,其實,所有人都在觀望,咱們必須讓所有人跟咱們一條心!”
見易庭還是不言語,易諍心一橫:“要不然,咱們就此打住!你把我一綁,送給易洛。什麼罪名,我都擔了,你也再不要提王位的事情了!那樣,紫華君未必不會保你!”
“夠了!”易庭明知道他在激自己,卻還不能被激。
沒錯,白初宜會保他,只要他不爭這個王位,只要他安於東嵐的親王之位。那樣,易洛甚至也不會動他。
易庭狠狠地拍了一下手邊的茶几,冷笑:“你不必激我!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明白嗎?”
易諍不再說話,只是默默低頭。
“好!這個王位,我就要了!”易庭握拳冷言。
“吾王萬安!”一個激動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易諍不必看也知道是柳敬華,他也沒有去看,跟著叩頭:“吾王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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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庭與柳敬華商議事情,易諍便以換衣為由告退離開,易庭點頭,還囑咐他休息一下,不必急著過來。
坐在浴池裡,易諍抬手撫過臉上的傷口,不禁冷笑:“吾王萬安?”
“殿下說什麼?”在側侍奉的侍妾沒聽清,不安地柔聲詢問。
易諍閉上眼,沒再說話。那個侍妾不敢再問,低下頭,專心伺候他,也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銳利。
………【第二十一章 傳檄】………
這些天,最不好過的人莫過於宛城令陳延。王駕所在,諸般事務最後都落在他頭上,而且,為了安置易洛一行,他不得不搬出縣衙,在城郊的驛館辦公,種種不便顯而易見,然後,他還必須應付柳敬華的詢問。若是這樣能落個好倒也罷了,可是,最讓他坐臥不寧的是,他不清楚到最後,自己能否落個善終。
正是因此,一聽說周淳來見他,陳延立刻擱下手裡的事情迎了出來。
“子謙,咱們可有日子沒見了!”陳延一邊感慨,一邊拉著周淳進門。
周淳沒著戎裝,一般便服,顯然並非為公務而來。見陳延滿眼的焦急,他就忍不住笑了,順著他,進了權作辦公之所的驛館客房,看著他將其它官吏都趕了出去。
“子謙兄啊,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啊!”陳延焦慮萬分。
周淳隨意地找了張椅子上坐下,聞言輕笑:“什麼狀況?你沒收到柳家的信嗎?”
說到這個,陳延忍不住苦笑:“收到是收到了。今早還收到了一封呢!可是,我敢拆開看嗎?就這樣,王對我也沒一個好臉色!”
周淳笑意更深,本來還端著茶盞要喝口水,此時也放了下來,笑道:“王怎麼會有好臉色?子長……平奈叛亂了!”說最後那句話是,周淳斂起笑意,異常地認真。
陳延卻長長地鬆了口氣,差點就想說:“總算是叛了!”
周淳見狀便再次笑了,一拍扶手,笑道:“子長,看樣子,你是早盼著這個訊息了!”
陳延矢口否認,大義凜然地道:“我是東嵐人,忠於吾王,怎麼會希望東嵐發生叛亂呢?”
周淳樂不可支地大笑,卻也連連附和:“是!是!是!你說得極對!”
“別笑了!”陳延臉皮再厚,也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頰隱隱發燙,連忙轉移話題:“既然平奈有叛亂,你怎麼還如此輕鬆?”
周淳愕然地止住笑聲,詫異地看著陳延:“我說陳大人,你總不會認為需要我手下那一部羽林去平叛吧?羽林五營,磐石素來以善守著稱,我還能例外嗎?”
陳延卻皺眉:“君上只帶兩營兵馬,你那一部再如何也是精銳之師,君上居然不用嗎?”
“我怎麼知道君上在想什麼?”周淳苦笑,“不過,我猜君上是不會強攻平奈城的!倒不是平奈城易守難攻,而是因為君上絕對不會希望東嵐計程車卒死在自己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