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東西,疆提想向大人求取……”
“何物?”
“黑鑽石。”
傅恆一下呆住,他萬萬沒有想到疆提要的是這件東西,支吾道:“這個……這件東西已經登記造冊了,是要呈獻給皇上的。你再選點別的好不好?”
“我只要這樣東西—它原來就是我家舊物。我父親就是為它而死的……”
傅恆來回踱步,決心似乎很難下。踱了半天之後,驀然停住腳步,毅然決然地說:“就這樣辦!”然後對著疆提說,“你收拾一下,我安排人連夜送你離開!”隨即轉身出門。
夤夜。
一輛馬車悄悄駛出經略府,頃刻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疆提被秘密送到一個地方—岜沙苗寨。
在岜沙,疆提有了一個名義上的丈夫,一個老實巴交的岜沙漢子易元吉。易元吉本有妻室,年過四十卻沒有生育。易元吉有一外號叫豆瓣掌的遠房親戚湊巧在傅恆帳下當差,而此人恰恰又和紹興師爺交厚。當天晚上,傅恆出了內宅徑直去了師爺的住處。師爺的住處緊鄰著經略內宅,是經略府中離傅恆住處最近的院落。經過師爺的一番謀劃,由豆瓣掌出面,將疆提直接帶到岜沙。付給易元吉一筆數目可觀的錢,將此事擺平。事後,為了避人耳目,豆瓣掌又幫易元吉在遠離村落的地方新建了一座吊腳樓。易元吉舉家遷到村外。
1770年9月19日,疆提生下一個男孩兒,取名易萬年。易元吉夫婦對小萬年寵愛有加,視如己出。
且說那賈亞希瑪,自從疆提在石門坎不辭而別之後,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七魂六魄都找不全。在這之前,賈亞希瑪心中唯一的牽掛就是那顆佛眼鑽石。疆提的失蹤讓賈亞希瑪突然明白,除了佛眼,心中又多了一個牽掛。十年之久,他已經習慣了和疆提在一起的日子。於是,賈亞希瑪四處打探疆提的訊息。幾經輾轉,賈亞希瑪於1769年3月再次回到大理。從酒館茶肆中得知了石門奇女的故事,在走了樣的傳說中,石門坎來的苗女不僅善於卜卦,而且善於下蠱。不然,貴為一品大員的經略大學士傅恆怎麼會著了她的道?從人們酒後茶餘的談資裡,賈亞希瑪斷定這個所謂的石門奇女就是疆提。只是他看著戒備森嚴的經略府卻無計可施。賈亞希瑪曾經想過混進經略府,只要經略府用人,不管是劈柴、燒水、牽馬、墊圈……幹什麼都行。無奈這經略府卻是油鹽不進滴水不漏。半年多的時間居然沒從外面找過一個傭人。賈亞希瑪只能望著高牆興嘆。
疆提離開經略府的那天晚上,賈亞希瑪正躲離經略府門前不遠處的某個暗影裡獨自惆悵。賈亞希瑪清楚地記得,那是戊子年的臘月初二,沒有風,天上掛著一彎淡淡的新月。一輛馬車神神秘秘的從經略府出來,急馳而去。就在馬車離去的時候,一股奇異的香味飄過。那香味對於賈亞希瑪來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那是他自己親手調製的香水的味道—沙漠玫瑰。
疆提!賈亞希瑪心中一驚。馬車裡一定是疆提!賈亞希瑪不敢貿然去追那馬車,他也不知道那馬車會一去不返。賈亞希瑪就悄悄地蹲在原地守了一夜。直到天亮之後,也沒見那馬車回來。
傅恆班師回朝,大理傾城相送。
賈亞希瑪突然意識到昨晚的馬車一定有什麼秘密,會不會是傅恆殺害了疆提,去毀屍滅跡?不像。如果是疆提已死,沙漠玫瑰的香味不會那樣鮮活。那麼疆提去了哪裡?她為什麼不和傅恆一起走?不管是什麼情況,賈亞希瑪決定去追趕疆提。好在吳尚賢給摩梯拉爾的那兩萬兩銀票是一筆鉅款,從賈亞希瑪和疆提第一次進入大理之後,就一直靠那筆錢生活。雖然八年過去,那筆錢才用去不到四分之一。要知道,當時縣太爺一年的俸祿也只有區區五十兩白銀。賈亞希瑪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一匹好馬,然後向著馬車駛去的方向追趕。
且說傅恆於三月份回到北京,乾隆帝命其為總管內務府大臣,風光一時。
然而,時隔不久,傅恆的處境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能拿到桌面上的原因主要有兩個:一是緬甸一直未履行進貢的許諾,乾隆皇帝認為有失體面,屬傅恆辦差不利;二是聽到了關於傅恆臨陣納妾的傳聞。雖未責罰,但卻刻意冷淡。
傅恆羞愧難忍,不僅僅是因為乾隆皇帝的冷淡,更是因為自己夫人屢屢應召入宮。終致憂思成疾,於9月19日一命歸西,終年不足五十歲。就在同一天,疆提在岜沙生下傅恆的兒子—易萬年。從回京到死亡,僅僅只有半年時間。這半年時間裡,傅恆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機會彈劾吳達善。以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