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看見哥哥彼得羅正站在這圈人的對面。彼得羅穿著佩戴黃黑兩色喬治十字章帶子的襯衣,正在和獨臂阿廖什卡。沙米利十嘴站在彼得羅左面的米吉卡·科爾舒諾夫眼睛裡閃著綠光,正在藉著普羅霍爾。濟科夫的火點菸。普羅霍爾大瞪著兩隻牛眼,吧嗒著嘴唇,幫他注外吹火點菸。許多青年哥薩克都擠在後面;人圈當中,在一張四條腿全陷進鬆軟、潮溼的土地裡去的破桌於旁,坐著村革命委員會主席納扎爾,他旁邊,一隻手撐在桌面上,站著一位頭戴有帽徽的保護色制帽,身穿戴肩章的上衣和草綠色在腿馬褲的中尉,葛利高裡不認識這個人革命委員會主席難為情地在對中尉說些什麼,他彎下一點身子,把風耳朵湊到主席的大鬍子邊傾聽。會場像蜂窩似的,一片嗡嗡聲。哥薩克們在議論,打趣,開玩笑,但是所有的人的神情都很緊張,不知道是誰等得不耐煩了,用嬌嫩的聲音喊道:“開會吧!還等什麼?人都差不多到齊啦!”
軍官從容不迫地挺直了身子,摘下制帽。像拉家常一樣。很隨便地說道:“諸位老人家和從前線回來的哥薩克弟兄們!你們已經聽到在謝特拉科大村發生的事情了嗎!”
“他是哪邊兒的人?打哪兒來的?”赫里斯託尼亞用大粗嗓子問道“維申斯克方面的人,從黑河來的。姓什麼索爾達托夫……”有人回答說。
“前幾天,”中尉繼續說,“有一支赤衛軍部隊開到了謝特拉科夫。日耳曼人佔領了烏克蘭,在向頓河地區挺進途中把赤衛軍逐出了鐵路線所以赤衛軍就想穿過米佔林斯克鎮地區。他們佔領了村莊,開始搶劫哥薩克的財物,強姦哥薩克婦女,進行非法逮捕,以及其他等等暴行。當四周圍的許多村莊得知發生的事情以後,哥薩克們就拿起武器,去攻打這夥強盜。這支隊伍被殲滅了一半,俘虜了一半。米吉林斯克人繳獲了大量的戰利品。米吉林斯克和卡贊斯克兩個鎮已經打破了套在自己身上的布林什維克政權的枷鎖。哥薩克不分老少都動員起來,保衛靜靜的頓河、維申斯克的革命委員會已經被趕走,選舉了新鎮長,大多數的村莊也都這樣做啦。”
當中尉說到這裡時,老頭子們矜持地嗡嗡起來“到處都在組織隊伍。你們最好也把從前線回來的哥薩克組成一支部隊,防備那些野蠻的強盜對村鎮進行新的騷擾。
我們應該恢復自治!我們不要紅色政權,——這個政權只會帶來道德敗壞,而不是自由!要知道,我們決不允許莊稼佬侮辱我們的妻子姐妹,嘲弄我們的正教信仰、玷汙神聖的教堂和搶劫咱們的財物……諸位老人家,這話對不對呀?“
會場上齊聲大喊“說——得——對!”。中尉開始朗讀一張膠印的號召書。革命委員會主席從桌子旁邊溜走了,把一些檔案也忘在了桌子上。人群靜靜地聽著,一個字也不放過。從前線回來的哥薩克則在後面無精打采地談論著在軍官剛開始朗讀的時候,葛利高裡就走出人群;回家的路上,他不慌不忙地朝威薩里昂神甫的宅角走去,米倫·格里戈裡耶維奇看見他走出人群,就用胳膊肘往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的腰上戳了一戳,說道:“瞧,你的小兒子走啦!”
潘苔萊·普羅珂菲耶維奇一瘸一拐地從人群中走出來,用既是央求,又有命令的口吻叫了一聲:“葛利高裡!”
葛利高裡側過身站住,但是沒有回頭。
“回來吧,好兒子!”
“為什麼走啦!回來!”人們亂哄哄地叫嚷起來,許多人都把臉扭向葛利高裡。
“還是個軍官哪!”
“不要翹尾巴!”
“他自己就跟布林什維克混過!”
“也喝過哥薩克的血……”
“是個紅肚子鬼!”
喊聲傳到葛利高裡的耳邊。他咬緊牙關聽著,顯然,他的思想鬥爭得很厲害;好像再過一會兒,他就會悍然不顧地走開。
等葛利高裡晃了一下身子,眼睛看著地又走回人群來的時候,潘苦萊。普羅珂菲耶維奇和彼得羅都如釋重負地鬆了一日氣。
老頭於們勁頭兒十足;立刻以驚人的速度選舉米倫·格里戈裡耶維奇。科爾舒諾夫擔任村長。米倫·格里戈裡耶維奇走到人群中間,白臉上的雀斑變成灰色,他難為情地從原村長手中接過政權的標誌——一根鑲著銅頭的村長權杖。在這以前,他從沒有擔任過什麼官職;這次當選以後,他借日不配享有這樣崇高的榮譽和文化太低,扭捏了半天,拒不從命。但是老頭於們喊聲震天,熱烈歡迎他:“把權杖接過去吧!別推辭啦,格里戈裡奇盧”你是咱們村的頭號管家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