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則走死江海,陛下返中國士民,使復其桑梓,然後回輿東巡,告成岱宗,此千載一時也。”堅喜曰:“是吾志也。”
'9'冬季,十月,前秦王苻堅在太極殿會見群臣,和他們商量說:“自從我繼承大業,已經三十年了,四方之地,大致平定,只有東南一隅,尚未蒙受君王的教化。如今粗略地計算一下我計程車兵,能有九十七萬,我想親自統帥他們去討伐晉朝,怎麼樣?”秘書監朱肜說:“陛下奉行上天的懲罰,一定是隻有出征遠行而不會發生戰鬥,晉朝國君不是在軍營門前口含璧玉以示投降,就是愴惶出逃,葬身於江海,陛下讓中原之國計程車人百姓返回故土,讓他們恢復家園,然後回車東巡,在岱宗泰山奉告成功,這是千載難逢的時機。”苻堅高興地說:“這就是我的志向。”
尚書左僕射權翼曰:“昔紂為無道,三仁在朝,武王猶為之旋師。今晉雖微弱,未有大惡;謝安,桓衝皆江表偉人,君臣輯睦,內外同心,以臣觀之,未可圖也!”堅嘿然良久,曰:“諸君各言其志。”
尚書左僕射權翼說:“過去商紂王無道,但微子、箕子、比干三位仁人在朝,周武王尚且因此回師,不予討伐。如今晉朝雖然衰微軟弱,但還沒有大的罪惡,謝安、桓衝又都是長江一帶才識卓越的人才,他們君臣和睦,內外同心,以我來看,不可圖謀!”苻堅沉默了許久,說:“諸君各自發表自己的意見。”
太子左衛率石越曰:“今歲鎮守鬥,福德在吳,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據長江之險,民為之用,殆未可伐也!”堅曰:“昔武王伐紂,逆歲違卜。天道幽遠,未易可知。夫差、孫皓皆保據江湖,不免於亡。今以吾之眾,投鞭於江,足斷其流,又何險之足恃乎!”對曰:“三國之君皆淫虐無道,故敵國取之,易於拾遺。今晉雖無德,未有大罪,願陛下且按兵積穀,以待其釁。”於是群臣各言利害,久之不決。堅曰:“此所謂築舍道傍,無時可成。吾當內斷於心耳!”
太子左衛率石越說:“今木星、土星居於斗宿,福德在吳地,如果討伐他們,必有天災。而且他們憑藉著長江天險,百姓又為其所用,恐怕不能討伐!”苻堅說:“過去周武王討伐商紂,就是逆太歲執行的方向而進,也違背了占卜的結果。天道隱微幽遠,不容易確知。夫差、孫皓全都據守江湖,但也不能免於滅亡。如今憑藉我兵眾,把鞭子投之於長江,也足以斷絕水流,又有什麼天險足以憑藉呢!”石越回答說:“商紂、夫差、孫皓這三國之君,全都淫虐無道,所以敵對的國家攻取他們,就像俯身揀拾遺物一樣容易。如今晉朝雖然缺乏道德,但沒有大的罪惡,願陛下暫且按兵不動,積聚糧谷等,等待他們災禍的降臨。”於是群臣們各言利害,久久未能決定。苻堅說:“這正所謂在道路旁邊修築屋舍,沒有什麼時候能夠建成。我要自我決斷了!”
群臣皆出,獨留陽平公融,謂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過一二臣而已。今眾言紛紛,徒亂人意,吾當與汝決之。”對曰:“今伐晉有三難:天道不順,一也;晉國無釁,二也;我數戰兵疲,民有畏敵之心,三也。群臣言晉不可伐者,皆忠臣也,願陛下聽之。”堅作色曰:“汝亦如此,吾復何望!吾強兵百萬,資仗如山;吾雖未為令主,亦非闇劣。乘累捷之勢,擊垂亡之國,何患不克,豈可復留此殘寇,使長為國家之憂哉!”融泣曰:“晉未可滅,昭然甚明。今勞師大舉,恐無萬全之功。且臣之所憂,不止於此。陛下寵育鮮卑、羌、羯,佈滿畿甸。此屬皆我之深仇。太子獨與弱卒數萬留守京師,臣懼有不虞之變生於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頑愚,誠不足採;王景略一時英傑,陛下常比之諸葛武侯,獨不記其臨沒之言乎!”堅不聽。於是朝臣進諫者眾,堅曰:“以吾擊晉,校其強弱之勢,猶疾風之掃秋葉,而朝廷內外皆言不可,誠吾所不解也!”
群臣們都出去了,唯獨留下了陽平公苻融。苻堅對他說:“自古參與決定大事的人,不過是一兩個大臣而已。如今眾說紛紜,只能擾亂人心,我要與你來決定此事。”苻融對苻堅說:“如今討伐晉朝有三難:天道不順,此其一;晉國自身無災禍,此其二;我們頻繁征戰,士兵疲乏,百姓懷有畏敵之心,此其三。群臣當中說不能討伐晉朝的人,全都是忠臣,希望陛下聽從他們的意見。”苻堅臉色一變說:“你也是如此,我還能寄希望於誰呢!我有強兵百萬,資財兵器堆積如山;我雖然不是完美的君主,但也不是昏庸之輩。乘著捷報頻傳之勢,攻擊垂死掙扎之國,還怕攻不下來?怎麼可以再留下這些殘敵,使他們長久地成為國家的憂患呢!”苻融哭泣著說:“晉朝無法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