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姬聽得渾身一震,整個人恰似叫人大冷天裡猛潑了一盆冰水,只怔怔地,相淵見了自然又是心疼萬分,正思索著怎麼勸,卻聽得她幽幽地道了,“爹爹,你說女兒傻也好,呆也好,痴也好,總之女兒心中是隻存了他那麼一個孫永航了……他娶我也好,不娶也罷,此生此世,我的心總是給了他的……他若不想以我為妻,我只求與他相伴,能得他一眼,我便不做他正室的夫人,妻又如若?妾又如何?哪怕是丫鬟,女兒也甘願!”她怔怔地說著,眼淚便似簾珠子般墜了下來,一顆不了一顆,直直打在相淵的心頭。
相淵聽得又是亂又是惱,不禁罵道:“胡說!你堂堂一個尚書千金,多少男子趨之若鶩?你卻甘願去做他孫永航的一個小妾?這傳出去,我兵部尚書的臉往哪兒擱?”
“爹!”柔姬哭喚一聲,見其父別開了頭,也不強駁,只啞著聲音道,“爹,女兒累了,您請先回吧……”
“你……”相淵又驚又怒,心中明白這女兒見無轉寰,不定要做出什麼傻事來。這孩子自小性子又傲又倔,半點不由人勸,此番只怕……他來回狠踱幾步,終於怒瞪著她道,“好!你定要嫁他,就是不認我這個做爹爹的了!”
“爹?”柔姬一愣,然聽得此中準允之意,眉間回喜,隨即哭著一跪,“女兒不肖!”
話說到這份上,相淵也實在無法,想著信王也插手此事,思來想去,也只得這般收場,方能力挽狂瀾。“唉……也罷,也罷!爹爹這回也豁出去了,定要為你掙回個正室來!”
說罷,他一拂袍袖,便出了閨房。
孫府裡依舊忙亂,駱垂綺一直在老太太的屋裡等著孫永航回來,可越等越心焦,而孫永航卻始終沒有音信。
這一日,連溶月都等不及了,“小姐,要不先把這信回給端王爺?少不得就讓端王爺先出聲,那相淵也好警覺啊!”
駱垂綺沉吟了會兒,覺得也有些道理,便不再等孫永航拿主意,只拉住了溶月的手,“好!那你小心些,早去早回!”
“小姐放心!”溶月一笑,便袖上駱垂綺早已寫就的回函,回去換妝出門。
而在天都西郊,孫永航與歷名依舊被鎖在那不知哪家哪院的空屋子裡,然而這於永航其實已甚無意義,奔走無用,朝臣見有端信二王參涉此事,俱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能說得上話?而探得信王心思,竟是執意要讓相家小姐進門,藉機以除垂綺。雖不知垂綺有何得罪了信王,然而攤上這麼一個信王,他孫永航無權無勢,又要如何護得住?即使如今脫開麻煩去,誰保得定不會有第二樁、第三樁?
被不被鎖,其實無關大局。而於孫永航,此番心頭正自矛盾重重,一面既擔心垂綺見不著他心頭會急,一面又神傷此事如何才能向她表述清楚,這一想見一不想見,也讓他情願被鎖在這空屋裡頭。
於寫雲與族裡的叔伯兄弟也俱來勸說,一個個,勸得孫永航心頭火起,然而卻又不得不暗處計較。雖是痛苦,但孫永航立定的主意便是矢志無改。在面對族人的輪番勸說之下,他亦不動聲色,先一口回絕,而後,漸漸有所軟化,似是被逼無奈,然而在駱垂綺始終是自己妻子一事上,他半點不曾鬆口。
這讓於寫雲又喜又氣,卻也莫可奈何。等了一兩日,見他始終不改口,也只得硬著頭皮回了相淵。
才剛回府,就聽得身邊的小廝來回說,溶月已經出府。當下,於寫雲一聲冷笑,“好!就照著你大老爺說的辦!仔細些!別叫人再在天都露面!”
“是,三夫人請放心!”
相淵聽了孫府的回覆,氣得雙眼直瞪,火冒三丈,開口便是大罵,罵著罵著又說自己女兒死心眼兒,左是罵右是怨,只把臉也拉下了,總不肯將話應了。
然而信王那邊不知怎地也聽到了訊息,竟也屈駕親臨相府,大抵是談到了端王手上真握著實柄,信王也不想把臉撕破,真成了兄弟反目,便也勸相淵見好就收。原本,這相小姐嫁是不嫁亦無可無不可,但信王心中既存了個駱垂綺,便是不太痛快,又有防忌,總是想壓住她的鋒芒,再不使其有出頭之日。
這番話露出來,自然是意思相淵將自己女兒送到孫府去。這軟勸硬逼一下,相淵真無路可退了,全不想自己日前一番戲言,竟真成了真!叫他堂堂一個女兒去做人家小妾,他臉上總是鬱郁。
那信王也不知打哪兒聽來的話,竟也知道那相柔姬一生只中意那個孫永航,做妻做妾做丫鬟都跟定了他,此時拿相小姐的話一壓相淵,相淵縱有千般不願萬般不想,也無計可施,只得差人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