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反駁道,“我可以待在這兒等你。”
他聳了聳肩,嘴角的一絲皺紋流露出嘲諷和輕蔑。
“你的確對我沒有多大用處,”他緩緩地說,“可是我希望因為天氣……”
我用力搖了搖頭。
“我真打不起精神來,”我咕噥著。
蒂姆叔叔把記事本放回原處,也走到書櫃前面,挪開幾大卷《不列顛百科全書》。幾分鐘後,他身著一件黑色長雨衣,戴頂深色皮風雪帽,用批評的眼光察看一盞有遮光裝置的小提燈。
“我不明白,”他若有所思地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因為你畢竟不太聰明。”
“就算是吧,”我呷了一口上好的白蘭地,冷笑著說,“可在此之前我知道……”
“也許這正是我的意圖,甚至是我的意願,”蒂姆叔叔柔聲回答。
“不,”我不高興地反駁道,“那一天,或不如說那天晚上,你的氣色真不好……”
“一會兒見,我兩點整回來。”
我笑起來:
“即使到天涯海角,在蘇丹的宮殿裡和他算賬也用不了這麼長時間。老亨德林漢就住在附近。”
“亨德林漢?”叔叔問道,眼睛一亮。
“據我所知,他是唯一患了急性趨狗症,而且病情已到後期的人。”
“我很敬重他,”叔叔回答。“當年他不認為自己是條狼狗,那時他真是個大好人,一位非常正直的鄰居。”
講到此你們一定以為發現了可敬的蒂莫特思·弗什維爾的真面目。他是韋斯頓市治安法庭助理法官,寫過幾本有一定價值的旅遊宣傳小冊子,還是一部有關昆布裡安山木化石的論著的作者。
“一名夜裡溜門撬鎖的盜賊,還是……誰知道呢……一名殺人犯?”
啊!親愛的不知內情者,你們離那了不起的真相還遠著呢!
韋斯頓醫院位於凱斯特街的盡頭,它的鐵柵欄侵佔了市鎮的草地。
這是一座都鐸式的難看的小建築物,正面牆上點綴著——天啊!這個字眼多麼具有諷刺意味——幾個身著緊身背心的小石雕人像,那模樣和這個死亡避難所的創辦人,四位布里克萊耶太太模模糊糊地有點相似。
我說得不錯。韋斯頓人身康體健,而且非常厭惡不在自己鋪著華麗床單和羽毛墊子的床上撒手人寰。只有幾個可憐蟲不得不在布里克萊耶養老院了此一生,否則就得倒斃街頭,或者死在裡勃河橋下。
當時我在倫敦學醫,成績優秀。學業即將結束時,哈維街主動與我接觸,向我許諾錦繡前程,那位以學識和才能名揚當今醫學界的兇暴的多夫斯鬍子叢中的嘴裡咕噥著:
“我不反對……等理查德·弗什維爾上了點年紀,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這時發生了那件不光彩的事。
嗯……在潘冬維爾蹲了兩年監獄……腳上是粗布條編的布鞋……吃的是灰檳豆煮的沒油的糊糊……粗麻布工作服上用油墨塗上大字號碼……呸!
一天晚上,我抵達韋斯頓,被陣雨淋了個透溼,口袋裡只有兩先令。嬸母索弗蘿妮亞暈了過去,貝西·巴基差點辭職,蒂姆發著抖為我說情。
“他是弗什維爾家的,是個可以叫人忘記過去的人,……我有一些關係,認識幾位要人。”
我當上了普利博士的助手,他是布里克萊耶養老院的院長,喝劣質威士忌喝糊塗了的老蠢貨。
唔!工作不算難,人們來醫院不過是為了死得快點或慢點。
我的博士論文——可惜沒做完——有個頗不尋常的題目:《俄耳甫斯轉世說和對死亡的真正理解》。多夫斯讀了論文的頭幾頁後,向我投來威脅的目光,用老猛獸的嗓音嘟噥著:
“見鬼,我的小朋友,你有可能到達最危險的真理的門口!”
他怒氣衝衝地用變成棕色的、因鈣質變硬了的指甲在手寫的最後一句話下面畫了一道:死神是具有意志和個性的物質和智力的表現。
“我希望,”他說,“這只是預言家或通靈者的話,不然……”
“明天,我打算用無法反駁的證據來證明它。”我答道。
我俯下身,和他談了這些證據。
“弗什維爾,該死的小夥子,”他吼道,“真遺憾這事沒發生在十六世紀,否則我會快活得難以形容,把你拖到特別最高法庭的法官面前,把你當做世上最可惡的巫師,叫人剝你的皮,然後在蒂伯思把你活活燒死!”
可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