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早拾起槍,打了一槍,正想再打一槍時,他向她衝過去。
他猛一撞,把她撞得往後退,憑那一撞,他可以伸出雙臂,在她倒地之前抓住她。她尖聲高叫,劇烈抵抗,一心想掙脫他的掌握,以便開槍。比恩把她手中的槍打掉,然後猛切她的後頸,使她暫時昏迷,她軟綿綿地倒在地板上。
比恩臉部扭曲,張嘴喘氣不止。他站在房間中央,在打量兩個婦人之前,先撿起手槍。然後搖搖頭,心中在想,有些女人,像那個金髮女子,她永遠不會理解,一提到他的外貌時,會令他異常光火。
他把她打得頗重,會昏迷好一會兒,回頭再去打電話報警。
現在,他關心的是默迪太太,打一開始,他就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會驚慌失措。自己留下來,沒有立刻走開,倒是一件好事。在對那金髮女子的同情之下,她可能被劫持或殺害。現在,他必須照料她,可憐的人?
他轉身,溫柔地抱起她,他要抱她進臥室,那是最好的地方,他要把她放在床上,用冷毛巾敷她,使她清醒;他抱著她走進過道,來到第一道門,推開是浴室。隔壁的門是另一個房間,黑漆漆的,比恩摸索著開了燈,走進去。
他倒吸了口氣,凝視床上的女人。她是一位紅髮女人,胸口插了一把刀,人已香消玉殞。
比恩皺皺眉,搖搖頭,想理解眼前的事。他麻木地將視線從床上的人移開,然後遊目回顧。
他看見梳妝檯上有一張彩色的結婚照,男人的衣服上有一朵花,但是比恩的眼睛卻落在穿白婚紗的新娘上。她有一頭火紅的頭髮,和躺在床上,如今已死亡的人是同一個人。
比恩打量著在他懷中的女人。
為什麼?她看來一點也不像是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
王強譯
10.羊腿
〔美國〕斯達爾·愛克厄爾
房間溫馨整潔,窗簾都拉攏了,兩盞檯燈也都亮了,一盞在她身旁,另外一盞在對面那張空椅子旁。瑪麗·馬隆尼在等丈夫下班回家。
她有一種慵懶含笑的神情,一舉一動都帶著這種神情。她彎身低頭縫紉的時候,顯得異常安詳。她的面板——因為是懷胎第六個月——有一種好看的瑩潤光澤,嘴顯得溫柔,眼睛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大更黑。
時鐘指著差十分五點,她聽車門砰的一聲關上,接著聽見鑰匙開門聲。她放下針線活站起來,他一進門,她就迎上去吻他。
這向來是她每天最愉快的時刻。一個人待在家裡捱過漫長的鐘點,這時有他做伴了,她安靜地坐著,感到心滿意足。他全身鬆弛地坐在椅子裡的樣子,他進門時的模樣,邁著大步、慢慢穿過房中央的樣子,她都覺得可愛。她愛當他注視她時,眼中那種專注而遙遠的神情,他那張樣子特別的嘴,和他對自己有多累從不吭聲的習性。
她說:“這真不像話,你在警方職位那麼高,他們還要你成天用腿跑來跑去!”
他沒搭腔,於是她低下頭,繼續縫紉。
她說:“親愛的,你要不要我去拿些乳酪來給你吃?我沒弄晚飯,因為我以為我們會出去吃呢。”
“不必了。”他說。
“要是你太累,不想出去吃,”她繼續說下去,“還來得及做飯。冰箱裡有很多東西,你可以就坐在這裡吃,連動都不用。”
她雙眼望著他,等他答一句話,對她笑笑,或者點個頭,可是他完全沒有反應。
“反正,”她說下去,“我先拿些乳酪和餅乾給你。”
“我不想吃。”他說。
她在椅子上不安地動了動,一雙大眼睛仍舊瞧著他的臉。“可是你總得吃晚飯吧!我們可以吃羊排,或者豬排。你愛吃什麼就吃什麼,冰箱裡頭樣樣都有。”
“算了。”他說。
“可是,親愛的,你一定得吃點東西!我這就去做晚飯,然後吃不吃隨你。”
她站起來,把針線活放在燈邊的小几上。
“坐下,”他說,“就坐一下兒。”
她慢慢坐回椅子上,那雙大眼睛,充滿疑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他說。
“什麼事,親愛的?怎麼啦?”
他全身紋絲不動,低垂著頭,檯燈只照到他上半個臉,下巴和嘴唇都在陰影中。她注意到他左眼角處有一小塊肌肉在顫動著。
“這件事恐怕多少要令你震驚,”他說,“可是我決定,必須馬上告訴你,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