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畫的圖案似的。他抬起頭來,透過樹縫看見閃閃的星星。這些星星看起來陌生極了,並且還很奇怪地組合地一起。他確信它們之所以這樣組合,其中必定有神秘和邪惡的意義。道路兩旁的樹林裡充斥著怪異的聲響,在這些聲響中,他一次又一次地清楚地聽到有人在用一種奇怪的語言輕聲說話。
脖子痛極了,他用手摸了摸,才知道脖子已經腫得厲害。他知道絞索磨破了他的脖子,並留下了一圈紫色痕跡。他感覺雙眼充血,再也合不上了。他口渴得要命,連舌頭也腫了,他把舌頭從牙齒間吐了出來,想借涼風來降溫。這條毫無人煙的大道上,草坪是多麼柔軟啊!此刻,他再也感覺不到腳下有什麼路了!
確信無疑的是,儘管渾身疼痛難忍,他走著走著就進入了夢鄉。或許他剛從一陣譫妄中甦醒過來,因為他現在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此時他正站在自己的家門口。眼前的景象還都是他離開家時的模樣,在晨曦的映照下,顯得明亮而美麗。他一定走了整整一夜。他推開門,走上寬敞的白色甬道,只見一件女人的裙衫迎面走來,他的妻子容光煥發,嫻靜而甜蜜,此時她正在從前廊走下來迎接他。她微笑地站在臺階下等待,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優雅和尊嚴。啊,她是多麼美麗啊!他張開雙臂,向前奔去。正要抱住她時,他只感覺脖子根上遭到重重的一擊。一道耀眼的白光在他的四周閃耀,緊接著是一聲巨響,彷彿是大炮的轟鳴,忽然之間,一切又都歸於沉寂,消失在夜色中!
貝頓·法誇離開了人世。他的屍體以及那個折斷了的脖子,在鷹溪橋的枕木下緩緩地飄來蕩去。
艾柯譯
5.工程師的拇指
〔英國〕阿瑟·柯南·道爾
福爾摩斯與我交往甚密的這些年裡,所有提交給我這位朋友解決的案件中,只有兩件是經由我介紹的——一件是韓舍利的拇指案,一件是魏布頓上校的發瘋案。雖然後者能給敏銳而獨到的旁觀者一個較佳的思維範疇,但另一件案子,它開始得如此奇特,細節又如此的戲劇化,因此似乎更值得記載,雖然它並沒讓我的朋友盡情施展他那無往不利的偵探推理方法。這故事,我相信,已經不止一次在報上登載過,但是,就像所有此類的報道一樣,當整個故事變成了半欄文字刊登,它的效果就遠不如事情在你眼前慢慢展開那樣,每一個新發現都能提供一個新線索,其中的曖昧不明之處逐步澄清,最終才讓整個事實呈現出來。這事情發生時,給了我很深的印象,以致相隔兩年時間我仍記得一清二楚。
我現在要敘述的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八八九年夏天,我婚後不久。那時我又回到民間的醫務工作,終於把福爾摩斯一個人丟在他貝克街的寓所裡,但是我常去看他,偶爾甚至說服他放棄狂放不羈的脾氣而來我們家做客。我的醫務日增,而且正好住處離帕丁頓車站不遠,因此我有一些病人是站裡的工作人員。其中一個,我醫好了他纏身已久的痛苦痼疾,他毫不厭煩地宣傳我的醫術,並且努力把每個他能影響的病人都介紹到我這兒來。
一天早上,快七點時,我被女傭的敲門聲叫醒,她說有兩個由帕丁頓車站來的人在診療室等候。我匆忙起身穿衣下樓,因為根據經驗,我知道鐵路方面的急診極少是小事。我下去時,我的老朋友,那位被我醫好的車站人員,由診療室走出來,並將門在他身後緊緊關上。
“我把他弄來了,”他悄聲說道,伸出拇指朝肩後指了指,“他還好。”
“他怎麼啦?”我問道,他那樣子讓我覺得好像有什麼古怪東西被他關進診療室一樣。
“是個新病人,”他悄聲說,“我想我最好親自帶他來,那他就溜不掉了。他就在裡面,安然送達。我得走了,醫生,我還得值班,就跟你一樣。”這個總是替我帶來委託人的忠實傢伙說完就這麼走了,連讓我謝他的時間都沒有。
我走進我的診療室,發現一名男子坐在桌子旁邊。他穿著一套很平常的雜色呢西裝,一頂軟料帽放在我的書上。他的一隻手用手帕包紮著,上面血跡斑斑。他相當年輕,我想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有一張強健而結實的臉,但臉色十分蒼白,給我的印象是一個遭受到極大打擊的痛苦之人,他必須以他全身的力氣來抑制。
“很抱歉這麼早把你吵醒,醫生,”他說,“但我夜裡出了個很嚴重的意外。我是今早坐火車來的,在帕丁頓車站下車,我問他們哪裡可以找到醫生,一位熱心的先生很好心地把我帶到這裡。我給了女僕一張我的名片,我看到她放在旁邊的小几上。”
我拿起名片看了一眼。“維克·韓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