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線,解構以後又能儘可能小地掩藏起來——發現這部機械之後,把它拉出到了地板上。副局長費了一點小小的工夫,成功地把這部機械裝配在一起,把他的人留下來在上面操作,就和我一起下到了下面的臥室中。這個悶殺人的床頂篷一會兒就落下來了,可並不像我見過它落下來時那樣毫無聲息。我對副局長提到了這個情況,他的回答極其簡單,卻令人毛骨悚然。“我的下屬們,”他說,“是第一次操作把這個床頂降下來——那些你贏了他們的錢的人可是這麼做的老手了。”
我們把整座房屋留給兩個警員看管——這所房子裡所有的人員當時就被全部移送到了監獄裡去了。副局長在他的辦公室裡錄取了我的“官方口供”之後,又帶我一起返回到旅館中去取我的護照。“你認為,”我把護照遞給他時問道,“真的有人被悶死在那張床上,就像他們要悶殺我那樣嗎?”
“我看到過數十個被溺斃的人停放在陳屍所裡,”副局長回答道,“在他們的記事本上都找到了解釋他們之所以投入塞納河自殺的信件,因為他們都是在賭桌上輸淨了所有之物。我怎麼會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走進了你進去過的那間賭博房?贏了像你那麼多的錢?睡在你睡過的那張床上?在那張床上睡著了?被悶殺在那張床上?然後又被秘密投進了河中,身上帶著一封解釋的信件,事先由謀殺者寫好,放進他們的記事本里去的?沒有一個人可以說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遭遇了這樣不幸的命運,而你就是從這個命運中脫逃的。這所賭博房中的人們對我們掩藏了他們床架機械這個秘密——甚至連警察都無從知曉!那些死去的人們又幫著他們掩蓋了這個秘密的另一部分。晚上好,還不如說早上好,福克納先生!到九點鐘再來我的辦公室——同時我要說,再會了!”
我的故事的其餘部分沒過一會兒也講述了一番。我被一遍一遍審查了個夠;賭博房裡被嚴格地從上到下搜了個遍;被監押者們都被分別進行了訊問;其中兩個罪行較輕的坦白了罪行。我發現那個“老戰士”就是這座賭博房的主人——法官調查出來他在數年前就被軍隊開除後成了流浪漢;從那時開始就犯下了種種劣行;他存有大量竊得的財物,這些物主們都已經加以確認了;而那個發牌人,還有那個給我倒咖啡的女人,他們作為從犯,都參與了床架子的秘密之中。似乎有些理由猜測,是否所有這所房屋內部的人員都與這架殺人機械有某種關聯;由於對此實在無從知曉,這些人也就有幸被作為一般的竊賊及流浪漢加以處理了。至於那個“老戰士”以及他的兩個直接授命者,他們馬上就被判為了囚徒;給我的咖啡中投放藥物的那個女人,我已經記不清楚被判了多少年了;那個賭博房裡的一般聽差被認為“可疑”而被“監候”;而我則在整整一個星期裡邊(多麼漫長的時光),成為了巴黎社交界的頭號“社交寵兒”。我的這次險遇被三個享有盛名的戲劇家加以演繹渲染,但卻從未看到搬上舞臺曉示天下;這是由於審查機構禁止在舞臺上再現這個賭博房床架子兇案的實錄。
我的這次冒險經歷最直接的一個良好結局,是任何一個審查機構都必須承認的——它拯救了我不再把“紅與黑”當做一種樂子來看了。從今以後只要一看到綠色的桌布,看見一堆堆的紙牌、一摞摞的金錢,放在桌面上,馬上就會讓我記起來那番景象,床頂篷正在一點一點降落下來把我悶死在床上,在那死寂而漆黑的深夜裡。
佚名譯
4.鷹溪橋上
〔美國〕安布羅斯·比爾斯
一
亞拉巴馬州北部的一座鐵路橋上站著一個人,他正俯視著橋下20英尺處的奔騰流水。這個人的雙手背在身後,手腕被繩子綁著。一根絞索緊緊地套住他的脖子,另一端系在他的頭上一根結實的枕木上,中間的一段則鬆鬆地低垂到他的膝前。幾塊木板散擱在鋪著鐵軌的枕木上,他和他的行刑隊就站在枕木上面。一位聯邦軍軍士和他指揮的兩名士兵組成了行刑隊,那位軍士看起來像是和平時期的一個代理警長。一位身穿戎裝、腰佩武器的上尉軍官站在這個臨時搭起的平臺上。橋兩端各有一名哨兵,他們持槍而立,左臂橫在胸前,槍垂靠在左肩前,機槍抵在臂上。表面看來,這個姿勢一本正經,其實極不自然,因為整個身體都非常筆直。這兩個哨兵對橋中心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他們的職責彷彿只是把守橫在橋上的那塊平臺。
除了一個哨兵外,橋的一頭沒有人,鐵路徑直向前延伸了一百碼,進入樹林,接著拐了個彎就消失不見了。遠處肯定還有哨所。河的另一面是一片開闊地,一排木柵欄豎立在平緩的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