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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路上告訴你。我們要到墓地去。”
他來和我會面的時候帶來了一把鎬、一把鏟子和一把螺絲起子,肩膀上還繞著一長卷繩子。我們一邊走,他一邊告訴我,我們將要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可怕時刻。
“我必須告訴你的事,”他說,“現在對你來說太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但是在黎明之前我們就會看到這是否是不合事實。非常意外,也非常幸運的是,你看見了那個鬼怪,它那超現實的形體,不管你願意怎麼稱呼它吧,是阿姆沃斯太太的樣子,正在進行它那恐怖的勾當,因此,毫無疑問,她活著的時候附在她身上的吸血鬼,在她死後還活在她身體上。這是沒有例外的——確實,她死後的這幾個星期我一直在等待著。如果我是對的,我們就會發現她的屍體沒有腐爛,不受侵蝕。”
“但是她死了將近兩個月了。”我說。
“她就是死了兩年也會是這樣,如果吸血鬼附在她身體上的話。因此記著:不管你看見我做了什麼,那都不是針對她做的,按照自然程序,她的屍體現在應該為她墓上的青草提供養料了。我要做的事是針對那極其邪惡的鬼怪的,它給她的身體一種生命的幻象。”
“我會看見你做什麼呢?”我說。
“我會告訴你。我們知道,現在,就在這個時刻,那個偽裝成她的面貌的吸血鬼正在外面;在吸血。但是它在黎明之前必須回來,它要進入躺在墓中的那個物質形體中去。我們必須等著,然後,在你的幫助下,我會把她的屍體挖出來。如果我是對的,你會看到她就和活著的時候一樣,由於吸收了邪惡的養料,她血管中的血充滿生機地流動著。黎明到來以後,吸血鬼不能離開她的身體,我就會用這個猛擊她,”他指著他的鎬,“穿透她的心臟,由於有惡魔給予她的生機,她會短暫復活。然後她和附著她的惡魔就會真的死去。我們就得把她再埋進去,她也終於解脫了。”
我們到了墓地,月光明亮,找到她的墳墓一點不難。它離小教堂大約有二十碼,我們躲在小教堂門廊的陰影裡。從那兒,我們能清楚地看到墓地,視野開闊。現在我們必須等待墓地的惡魔住客回來。這個夜晚天氣溫暖,沒有一絲風,但是即使有一陣冷風颳來我也不會覺得什麼,因為我的心思全放在這個夜晚和黎明將要發生的事情上。小教堂塔樓上的鐘一刻一刻地報著時,我吃驚地發現時間過得飛快。
早晨五點的鐘聲從塔樓上傳來,這時,月亮已經落下去很久了,晴朗的天空中星光閃爍。又過了幾分鐘,我覺得伍爾康伯的手輕輕碰了碰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形,身材高大,正從右邊過來。她悄無聲息,那動作不是在走,而是在滑行和漂浮。她穿過墓地走到我們全神貫注觀察著的那個墳墓。她繞著它轉動,好像要確認一下,然後面向我們筆直地站了一會兒。我的眼睛現在在灰暗中已經適應了,很容易就能看清她的臉,分辨出她的相貌。
她把手在嘴上劃拉了一下,好像在擦它,突然爆發出咯咯的笑聲,這笑聲讓我不由得毛髮直豎。然後她跳上墳墓,雙手高舉在頭上,一寸寸地消失在泥土中。伍爾康伯的手一直放在我胳臂上,示意我保持安靜,但是現在他把胳臂移開了。
“來,”他說。
我們拿著鎬、鏟和繩子走向墳墓。土很輕,有很多沙,挖了六下之後,不久我們就挖到了棺材蓋。他用鎬把周圍的土弄鬆,把繩子穿在棺材的把手上,我們試圖把它抬起來。這是件辛苦活兒,費了很長時間,東方已露出曙光,預示著白天的到來,我們終於把棺材弄出來,放在墓邊上。伍爾康伯用螺絲起子將棺材蓋上的拴扣旋鬆,將蓋放在一邊。我們站在那兒看著阿姆沃斯太太的臉。那雙眼睛,一度因為死亡而閉上了,現在大睜著,雙頰紅潤,那張鮮紅而豐滿的嘴似乎在微笑。
“敲一下,它就全完了。”伍爾康伯說,“你別看。”
他說話的時候又拿起了鎬,將鎬頭放在她左胸上,估量好距離。雖然我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還是不能把眼光移開。
他用雙手抓住鎬,把它舉起一兩英寸,胳臂好使勁,然後他用盡全力把鎬朝她的胸部猛擊下去。雖然她已經死了這麼久,但是一股鮮血還是高高地噴向空中,“嘩啦”一聲重重地落在裹屍布上,與此同時,從那鮮紅的雙唇中發出一聲長長的、駭人的喊叫,那叫聲像汽笛一樣升高,又漸漸消失。隨之快如閃電似的,她臉上出現了腐爛的跡象,紅潤的膚色也消退了,成了死灰色,豐滿的雙頰陷了下去,嘴也垂了下來。
“感謝上帝,終於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