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
衛將離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莽撞,道:“那既然他都殺不了我,師出無名,西秦要怎麼出兵?”
“若想令一國出兵,不止能以仇為名。”白雪川拂袖一掃,鋪開一卷晾乾的絹帛,道,“還能以求救為名。”
衛將離低頭一看:“……”
那絹上是一道仿殷磊筆跡手書的諭旨,內容竟然是以殷磊的口吻描述同宗兄弟篡位,欲向西秦和匈奴借兵入東楚奪回皇位的旨意。
——尼瑪!你從扶植殷焱篡位前就一直想著幹這事兒???
白雪川要麼就不搞事,要麼就搞一票大的,現在西秦早已蠢蠢欲動,帶呼延翎回到匈奴之後也會呼應他的請戰,而東楚這邊外防疲弱,內亂未斷,若橫遭兩國夾擊,必死無疑!
“阿離,你在無法阻止殷焱篡位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九成的機會,現在可還覺得手中有幾分勝算?”
事兒都是真的,一國之主因內鬥篡位而找他國求援,本來就是前朝先例,於情於理都無可挑剔。而白雪川完全有自信這件事會如他預料一般發生,以至於根本就不需要對衛將離保密。
衛將離擰眉想了片刻,道:“不可能,國書若無玉璽加蓋,不可能生效,在哪兒都是這個道理。”
“阿離說得對,那麼,話說回來。”白雪川好整以暇地敲了敲桌面,露出袖子下的鳳眼菩提珠,看著衛將離道:“萬事俱備,只欠傳國玉璽,阿離,告訴我它在哪兒?”
——她怎麼就那麼手賤,拿走傳國玉璽也就算了,幹嘛非得把菩提珠扔裡面去?
衛將離和他對視了片刻,扭頭就往外躥,被他早有預料地像拎貓一樣伸手捏住後領,翻身按在車裡。
白雪川低頭看著她,道:“你想自己交出來,還是我親手來找?”
……
拾翠殿外這幾日每至中夜便會傳來板車拖行的轆轆聲,有時一輛接著一輛,有時又稀稀落落。待到次日清晨時,拾翠殿的宮人出門灑掃,便會看見門前發黑的血跡。
這是一種震懾。
宮裡每天都在死人,或是因為清洗,或是因為宮裡最近出現的江湖人作祟。
那些江湖人兇戾殘暴,雖然不敢明著闖進後宮中,卻會時不時地擄劫落單的巡夜宮女,往往次日便會被發現宮女已冷的屍體。
龍光殿的新主人對此不聞不問。
翁玥瑚知道他並不是沒有能力管,而是不在乎原主人女人們的死活,甚至於十分厭惡。
也許在他看來,這些女人都有可能是逼死元后的兇手。
好在拾翠殿靠近扶鸞宮,太子也因衛將離之故,對此地多有照顧,慢慢地,殷焱也對這裡放鬆了監視,那些江湖妖人並不敢輕易靠近。
可如今心慌的是其他宮苑的后妃們。
在這樣的政變面前,她們的爭寵手段、言辭爭鋒幾乎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新皇”根本就沒有到後宮來過一次,家族為新皇送來的貴女們毫無用武之地。
“……我早已與那幾姓的嬪妃們說過,這些都無用,男人們的爭鬥,你便是想攙和,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分量。”
在這種嬪妃連宮門都不敢出的時候,只有江貴妃一反常態,臉上再無半分先前病怏怏的神色,往翁玥瑚這裡跑得最勤。
事到如今,連江貴妃這種深宮婦人也看出來了宮裡的西秦人多半是要成為砧板上待宰的肉了,殷磊不在,也再沒什麼勾心鬥角的理由,有些話便挑明瞭說。
“東楚世家都慌了?”
“可不是麼,本來儲位就輪不上那些前朝世家指手畫腳,就算再換了一個,所思所想也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太子還是太子,豈不是氣壞了他們?你看,武妃宮裡的碎瓷片都拉出來兩車了。”
當朝計程車族階層分為兩方,一方是隨著太上皇打天下、以軍功和建國之功立身的新貴,另一方是隨著當年太后下嫁,依附於太后的傳世世家。
這些世家從大唐時便權傾天下,自標為百年顯貴,就算改朝換代,也自認為高人一等,向來瞧不起新貴。而殷磊所娶的元后盧雲娘正是新貴出身,他們唯恐殷戰登基後,扶植新貴而徹底消滅世家,又逢太后暗中支援江都王李代桃僵,便以為這回是天賜的死中求生之局,傾全力輔佐殷焱上位,企圖透過聯姻來穩固與皇室的聯絡。
哪知事與願違,殷焱一不接受他們送來的女兒,二不廢太子,甚至還要以各種方式穩固太子的地位,這一下就讓世家們徹底明白他們是押錯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