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離拽得二五八萬地扛了只條凳坐在路中央,滿臉修羅相,嚇得林子裡的烏鴉都早早歸了山林。
——是她錯了,這世界上像她一樣英勇果敢懟天日地的人已經快絕種了,說好的約架,對方卻是個瓜慫放她鴿子,如何是好。
衛將離有點下不來臺,畢竟寶音王的人撤走之後,這條道上之前的封堵也解了,不少江湖人都要從這裡取道去官道,結果一來就發現衛將離跟個山賊似的橫在路中間,直接被嚇懵逼,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你看我我看你,很快就圍了快五六十個人,站在離她百尺遠的地方指指點點。
——再對本盟主英俊的背影指指點點,本盟主就要收門票錢了。
只是模樣雖酷,小半個時辰後腿也麻了,衛將離不得不換了個深沉的姿勢思考人生。
這逼得裝,要不然讓江湖上的人知道自己放了狠話卻被放鴿子,日後顏面往哪兒擱?
衛將離掐了一下彷彿化作亂麻的大腿,心想這時候要是有個不長眼的瓜娃子來挑戰自己,這逼就保住了。
正在此時,忽然人群中一襲掌風襲來,衛將離登時起身迎擊,一擋之下發現那掌上不帶真氣,想來也無惡意,定睛一看,便是一陣微愣。
“蘭……”
“離開再說。”
來的自然是蘭亭鬼客,他一來便與衛將離殺將起來,你來我往地喂招,外行看熱鬧,只覺得二人打得天昏地暗激烈無比,內行看門道,只有交手的當事人才知道這推手跟場圃裡大爺們每天早晨起來打的五禽戲差不多。
這裡地方大,打起來自然是不會侷限在一個小小的茶棚前,打著打著便出了後面的人視野,就算他們想追,也跟不上二人的腳程快,很快就到了後面一個秋林裡的馬車前。
衛將離顏面得保,心滿意足道:“怎麼是你?”
“令師兄說是怕你下不來臺,特地要過來解圍。”
“你是替他來的?”
蘭亭鬼客轉頭朝林子裡的一輛馬車吼道:“下次這等事你自己去!別老拿吾當幌子!”
說完,蘭亭鬼客扭頭便走。
衛將離也沒攔他,轉頭望向馬車裡,的確能感覺得到她師兄在裡面。
那馬車極大,簾子也很薄,風一吹便露出雪白的袍角,只見白雪川正在馬車上的書案上些著些什麼。
他寫字時,除非教人寫字,往常都是全神貫注的,甚至於有些嚴肅,這種情況下衛將離是不太敢出聲相擾的。好在他動作也快,三兩息間便停了筆,把案上的東西放在一側,這才支在案上轉頭道:“你要殺寶音王,為何不與我說?”
“……到底是我的事”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白雪川的口氣很平靜,卻有些不怒自威,衛將離跟小時候一樣低頭撓了撓耳根,道:“我錯了。”
“寶音王從不打無把握之仗,你欲叫戰他,他唯恐有詐,絕不會赴約。”
“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的?”
“我只是來查寶音王的行蹤,哪知你竟在這裡叫戰。”
……為她報仇的事兒,他還一直記著啊。
衛將離一時也無言以對,直到白雪川嘆了一聲,示意她上車來,道:“大事說完了,說點小事,你來看這個。”
白雪川鋪開一張江山地圖,看右下角的日期落款,竟是一幅前朝的古圖,不過其描繪的山川之詳盡,非百年之功不得成,現在的行客未必能及其萬一。
就是這樣珍貴的一張圖,直接就被白雪川一筆硃批在兩個地方圈了圈。
“這是?”
“太荒山腳的河洛平原和殷楚北方的臨勝三州。”
太黃山腳的河洛平原自不必說,東楚糧道命脈之地,西去便是與西秦相通的唯一一條入口,西秦若是想東進,非這裡不可。而臨勝三州,則是北接匈奴領地,只不過地勢險要,東匈奴兀骨部很少南下。
衛將離還是懵逼:“這河洛平原我知道,那臨勝三州我沒去過,若失了此會如何?”
白雪川略一沉吟,十分形象地向她解釋道道:“就是以後臨州鱸魚、雲州金棗、勝州貢梨便都歸了匈奴。”
哦天哪這太可怕了,簡直不能更嚴重。
衛將離神色肅然,一看他圈出這兩個地方,道:“待寶音王殺我之後,西秦和匈奴想聯手從這兩處所在進軍?”
白雪川看了她一眼,道:“寶音王自身難保,想殺你何其之難?他但凡敢露一絲痕跡,我便能讓他求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