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群粗使下人,吭哧吭哧抬了數口大箱子進來,這每一口箱子,從大門抬到正院,都要的四個壯年男子才搬的動,如此沉甸甸的箱子,只怕是大戶人家裡的姑娘嫁妝也不逞多讓。
巧兒指揮著下人,將這些個箱子,一字排開地抬放在院子裡,那厚重滿當的樣兒,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巧兒清了清嗓子,有些意味深長地對說道:“這些個箱子,是某位少爺送給姑娘的,我先前已經驗過了,都是珍品。只是該怎樣處理?還請大太太來定奪。”
那韓姨娘原本“哭興正濃”,可如今大家的目光都被箱子吸引走了,誰還有心思看她“哭天抹淚、椎心泣血”?
韓姨娘見沒人看她,哭的再傷心也沒得甚麼意思,自也收了眼淚往那數口大箱子看去。
哼,我倒要看看你們要作什麼妖?她忿忿地思忖著。
巧兒先是開啟了第一口與第二口箱子,只見平淡無奇的朱漆木箱子裡頭,分別摞滿了各式花樣的布匹:有那春夏用的如意緞、五彩緙絲、雲繡錦、金銀絲錦;有那秋冬用的青蓮絨、錦緞披帛、灰鼠皮、織錦羽緞。
還有一些個薄如蟬翼、似煙若霧,當場的人都叫不出名頭的絲織物。許久之後,谷韻瀾才從同窗那些個氏族小姑娘的偶爾的談論之中得知,此乃雪西紗,是西方海外運來的名貴紗,這種紗,是劉氏海運商隊透過西域互通大道,花了許多的時間與精力,方才得來的專利。
谷韻瀾見到箱子裡那些個精緻鮮亮、各色繽紛的布匹,自也是訝異的說不出話來,可還沒來得及細想,那第三、四口箱子又是唬了眾人一跳。原來那第三口大箱子裡頭,擺的是珠寶匣與妝盒,滿眼的金燦燦、亮澄澄的,是那金釵、珠花、篦子、步搖、墜子、鐲子等飾物,另外一箱又擺著五顏六色、香氣四溢的香料、胭脂、玉容散、粉黛、妝粉等物件兒,諸多事物此處就不一一繁述了。
到了第五、六口箱子,這才是重頭戲,那韓姨娘見到箱子裡頭擺的物事,簡直連眼珠子都要瞪凸出來了,只恨不得撲將上去把這幾口大箱子統統抬回院子裡才好。
原來這第五、六口箱子裡擺的,正是些罕見難得的藥材與有價無市的補品。冬蟲夏草、海嶽魚翅、靈芝、紫貂、何首烏、阿膠、黃芪、海參、鹿茸、石斛、當歸、血燕窩等物,一一碼好堆在箱子之中。
最奪人眼球的,是躺在箱子正中央的一口木匣子,那裡頭擺的人參,竟有兒臂那般粗大。長得這般品相的人參,只怕是沒得千年,也有數百年。
彼時,滿院子的人都不錯眼地盯著這幾口箱子,嘖嘖咋舌的驚歎之聲,與豔羨、渴望的目光簡直要把谷韻瀾給淹沒了,尤其是那一臉複雜的韓姨娘,眼裡放出的不容錯辨的貪婪之光。
谷韻瀾突然就覺得心中十分暢快,她挺了挺背脊,眉眼舒展地對坐在石凳上的元氏道:“娘,女兒突然多了這樣幾口箱子,可怎樣處理?”口吻裡的得意,真真兒是難以忽略。
那元氏見到這些個箱子,簡直痛快極了,卻又擔心韓姨娘那賤蹄子惦記,雖然不知這些個箱子從何而來,又是何人所送,但既然是送給她女兒的,先不管究竟是怎麼回事,這樣多的好東西,自然要仔細收好。
看來當初開了嫁妝箱子給韻瀾湊讀學的束脩是正確的,幸虧聽了女兒的。元氏得意洋洋地思忖著。那眉梢的喜色,翹起的嘴角,將她心裡所想之事展露無遺。
也就元氏是個頭腦簡單的,難怪鬥不過韓姨娘,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是今日這樣大的手筆,她不想著追查原因,卻想著將好東西統統藏好,站在一旁的巧兒,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這母女兩個,若是沒有她出謀劃策,在這個府上實在是難以立足。
結果這般勞師動眾地命人抬箱挨個兒開啟,特意將那些韓姨娘最渴望的東西抬到她眼前,也只是為了讓她看一眼,立個下馬威罷了。不多時,巧兒又使喚著粗使下人,將箱子逐一鎖進了庫房。
大清早的鬧劇,就這樣以匪夷所思的方式結束了,再過兩日,就是返書院讀學的日子,這下人們一改平常的懶散狀態,紛紛積極地替谷韻瀾收拾箱籠,態度十分熱絡。
掌燈時分,谷韻瀾靠在榻上,靜靜地想著事情。
看到韓姨娘那樣目瞪口呆的模樣,她只覺得全身舒泰,整顆心都爽利極了。
實際上,谷韻瀾先前也覺得疑惑,若說這些個箱子是懷景彥送來的,她是不信的。
因著他正月十五那日才送了首飾與自己,那些個物件兒雖說也是價格不菲,可在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