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花燈節當晚,谷老爺得了那文老爺的新年宴飲邀約,很是飲了些酒,心裡暢快,偏又想起韓姨娘的風情來,也就把前一日元氏對他的叮囑忘在了腦後,抬腳去了韓姨娘的房裡。
這廂韓姨娘伺候他喝了醒酒湯,又給他脫靴脫襪之時,那谷老爺卻一把拉起了韓姨娘,就在榻上搓弄了起來。
事畢,谷老爺撫著韓姨娘那光滑豐盈的身子,聊起家宴的事兒來,原來晚上谷老爺帶了元氏與孝哥兒去赴那文老爺的宴,倒也沒得甚麼,可他偏又要提及本想帶貴哥兒一起去的,可惜貴哥兒身子嫩弱,又得了那心衰的病,成日裡面色青白,也就不好帶去了,等貴哥兒大些了,身子康健些了,一定會帶出去好好兒見識一番。
這事兒,就成了韓姨娘心裡的一根刺,加上收到庫房送來的人參細小根鬚,心中的不忿,就好似生了根一般,難以平復。
因著韓姨娘有谷老爺寵愛,府上的人誰不高看她一眼?庫房肯定是不敢拿這樣頭髮絲兒一般的人參須來敷衍她,除了元氏,誰敢給她這樣的難堪?
韓姨娘心裡不舒服,自然也不會讓元氏好過,這大清早地,就在元氏院子裡頭鬧了起來。
等谷韻瀾收拾、打扮停當,去給元氏請安的時候,就看到她孃親的院子裡頭已經裡裡外外圍了三層人了。
先前那樣大的動靜,但凡是這府上的人,幾乎都停下手邊的事兒,行來正院一看究竟。
而兩個平日裡不得寵的姨娘,則是垂首站在元氏的身後,這兩個人神色各異的,也不知是個什麼心思。
如今那些個下人僕婦們,一半人站在元氏的兩旁,另外一半人則是站在韓姨娘的身後。
眾人見是大姑娘來了,自然讓出一條道來,谷韻瀾走到前面,只見韓姨娘面色慘白、搖搖欲墜地委頓在院子地上,臉上淌著淚水,平日裡嫵媚的妝容、精緻的衣著,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釵環歪歪斜斜,衣裙沾滿了泥灰,令人看著好不憐惜。韓姨娘口中還抽抽噎噎地喚著:“貴哥兒……我可憐的貴哥兒……表姐,不,大太太!你行行好,救救貴哥兒吧……”
一旁的兩個丫鬟也跪在地上,左右扶著韓姨娘,十分“盡忠”的勸著:“姨娘快別哭了,你身子本就虛弱,還這樣哭,仔細壞了眼睛。”谷韻瀾又看了看後面的奶孃,她懷裡頭的小孩麵皮略微發青,小小的眉頭,鼻子都皺在一團,似乎不太舒服,呼吸裡都帶著哮鳴音,這樣吵鬧的場面,他卻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瘦弱的跟只小猴兒似的縮在奶孃胸前。
卻說這谷老爺雖然娶了幾房姬妾,努力耕耘了數年,可家裡頭男丁一直不豐,膝下攏共也就孝哥兒和貴哥兒兩個男孩子罷了。偏偏這貴哥兒剛從孃胎裡頭出來,就患了心衰之疾,那是不管花用多少銀子,都難以治好的頑疾。
元氏坐在院子裡頭的石凳上,冷冷的看著地上哭的梨花帶雨、連連求饒的韓姨娘,氣的渾身發抖。
曾經韓雪來谷府來的這樣勤快,元氏當時只覺得自己這個表妹,嬌嬌弱弱的,是個好拿捏的樣子,也就沒太放在心上。
不曾想,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就是這個好表妹,竟然搶走了自己的夫君。
如今這韓表妹成了韓姨娘,而且還成為了她家老爺的心頭肉,趕也趕不走、動也動不得,成了她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兒來。
偏偏元氏又是個簡單的性子,想不出什麼好招來磋磨這韓姨娘,如今越想越是心頭火起,忍不住恨恨地將手裡的茶盅往石桌上一砸。
“韓雪,你這可錯怪了表姐,老爺那樣疼貴哥兒,你又是我表妹,我就是剋扣孝哥兒和韻瀾,也不會剋扣你娘兩個的。”如今韓姨娘都鬧到自己的院子裡來了,這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元氏冷冷一笑又道:“可是現在府上是個什麼光景你也看到了,原本貴哥兒沒出世的時候,每年賬房除了這一大家子的穿用,還能存下些餘錢。可如今貴哥兒身體是那樣弱,珍貴的藥材全緊著他用不說,還要好湯好水的伺候你們母子兩個,別說今年沒有餘錢了,就連往年的老本都是為了你們母子兩個,一直在吃用著。”
元氏這番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現在府上入不敷出,自是不會再從庫房出那些個上好補品,來貼補韓氏母子的。
實際上,元氏心裡可通透個跟明鏡兒似的,就算庫房裡有些什麼好東西,也不會總拿給那貴哥兒補用,畢竟那樣的病,從來沒聽說有誰治好過,運氣好,也就活個二十、三十年,那也得是昂貴的藥材與補品來續的命,這樣的無底洞,元氏